偏他又张扬，被人揪住了说是缙弋找他来给程少爷治病，将程云彻的病说得药石无用，回天无力。”

“到时候若是程云彻真有个好歹，程家岂能善了。”

沈清漪紧咬着唇，别过脸：“我给他号过脉了，他没事！”

沈父满脸无奈：“我自然知道，只是旁人会不信。”

“这还是暂时压下来了，若是他真有事非要讹上你们怎么办？”

见沈清漪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只能深叹一口气，将其中利害关系全都摆出来。

“程家家主和我最近在朝堂上多有不和，陛下本就对我连日冷淡，我怕程家从这件事入手，要算计我们。”

沈清漪想起上辈子的事，仿佛又置身在火海，父兄一个个在她面前或被烧死或被箭射死。

沈清漪只觉得从地上渗起的凉意像是毒蛇一般将她不断缠紧。

沈清漪层层的恨意化作一把大火一样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们的，我这次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第19章

此话一出。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根银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书房里只剩下几人不稳的呼吸声。

沈父和沈缙弋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望向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沈清漪。

沈父将手轻轻覆上沈清漪的额头：“清漪，你没事吧？怎么说起这些胡话？”

“什么打打杀杀的，你在说些什么话？”

沈清漪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确实有些失控。

沈清漪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恨意掩去：“我梦到过程云彻害了爹爹和哥哥们，我不喜欢他。”

“他在我梦里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连带着现实里的他我也不喜欢。”

沈父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显然他明白这只是沈清漪的一套说辞，也不再追问。

抬眼像是才注意到沈缙弋脸上骇人的血迹，指了指他的伤：“缙弋，下去包扎一下伤。”

沈清漪也回头看着沈缙弋，又愧疚又心疼，从袖中拿了帕子就要替他擦去：“哥……”

沈缙弋抢先接过手帕，在脸上按了按，将沾满了鲜血的手帕团了握在手里。

对着两人说：“只是擦破了皮，看着吓人。”

沈父摆了摆手：“你们两个下去吧，若是程云彻和程家非要刁难，也只能应下。”

“左不过是被陛下骂几句或者收了兵，不打紧，只是你们别再去招惹他了！”

沈清漪乖顺地点了点头，将沈缙弋扶住，两人正要往外走。

就被神父叫住：“你们两个去抄些道德经，静静心，以后处事要圆滑一些。别留下一摊烂帐！”

“那个大夫记得多给些银钱，让他少说不该说的话。”

“抄完了再去祠堂跪着，若是事情闹大了，我也好为你们开脱。”

两人应下，才走到院子里就被已经醒过来的程云彻拦住了去路。

程云彻脸色苍白，甚至需要借力倚靠着身边的侍从才能站稳。

“我去和沈将军说，此事与你们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

沈缙弋虽然额头受了伤眼前有些模糊不清，嘴上却半点儿不让：“本就与我们没有关系。”

“身子弱成这样就别出来晃悠，到时候又晕倒了父亲又怪罪我们，连带着程家也要找我们麻烦！”

程云彻半点没有反驳，反倒睁大了眼睛看着沈清漪，竟然有些可怜的意味。

沈清漪被他看得心烦，将沈缙弋的手搭在身后跟着的小厮身上：“哥，你先去上药。”

“我和程公子再说几句话。”

沈缙弋明显警觉起来，看了程云彻一眼，凑到沈清漪耳边，压低了声音：“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一副笑面虎的模样，你要是被算计了怎么办？”

沈清漪满不在意地拍了拍沈缙弋的小臂：“没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真的只是和他说几句，你放心。”

沈缙弋被她推搡着，脚步却没有移动分毫：“我不放心，我就在这，你说吧。”

沈清漪只能寻了个由头：“你额头上的伤再不处理恐怕要留疤了！”

沈缙弋又用帕子在头上按了按，伤口还在流血。

沈缙弋脸色一变，看向沈清漪：“你抓紧说完了话，只说该说的，别和他多嘴。”

沈清漪笑着应下。

程云彻看着沈清漪的笑，有些呆滞，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清漪了。

最后的记忆里，沈清漪好像总是在哭。

程云彻有些动情地说：“清漪，是我对不起你。”

沈清漪的脸瞬间冷下来，看向程云彻的眼神比冰湖里的水还要冷上几分：“你自然对不起我。”

“你就算死一万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程云彻盯着沈清漪的眼睛，沈清漪眼里早已经没有了爱意。

原本总是看向他时如水的眸子现在是要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恨意。

而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清漪，你就算现在杀了我我也是愿意的，我愿意赎罪。”

第20章

沈清漪冷哼一声：“你怎么赎罪？”

“我全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我嫂嫂腹中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这些你一句轻飘飘的赎罪就算了结了吗？”

“程云彻，你未免也想的太美了。”

沈清漪带着恨意说完这些话，却又在看见程云彻破碎的表情时有一丝慌乱。

毫无疑问她是恨他的，可她也偏偏爱过他。

她的爱被一层又一层的恨盖住，却又没有办法彻底消失，时不时会掀起一层涟漪。

沈清漪却偏偏恨自己的这一分心软和在意。

沈清漪别开脸，转身离开。

一场宴会草草结束。

沈父提心吊胆了几日，却发现不管是朝堂上还是私下里，程家家主都没有说过程云彻在沈家晕倒一事。

心里颇有些不安，怕程家家主蓄意报复，又在沈清漪身边多加了几个侍卫。

又担心她大病一场后身体更加不好，又强行拉着她学一些简单的强身练习。

教些基本的骑射，沈清漪自然愿意学，上辈子就是被这样体弱的身体拖累才没能及时救下兄长们。

她重活一世，再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今日的武术师父是二哥沈煜明：“手再抬一些，站稳了！”

沈清漪苦苦支撑，却还是瘫倒在地：“不练了，我不练了！”

沈煜明本来也不是严苛的人，是父亲强让他来训练沈清漪。

他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人半点儿苦累都不用吃，只需要安心躲在他们这些哥哥们身后就好。

沈煜明满是心疼地又是给沈清漪擦汗又是递水：“你何苦要练这个？”

“哥哥们都会好好保护你，你哪用的着练这些拳脚！”

沈清漪心里一暖，轻笑着偏头看向沈煜明：“我自然知道哥哥们对我极好，只是我总要长大，我也要学会保护你们。”

沈煜明听到这句话，险些哭出来：“清漪，哥哥觉得你真的好像长大了，说这些惹人难受的话。”

沈清漪不免又想起那日的沈煜明，感觉像是有一只手将她的心揪紧，她将头靠在沈煜明肩膀上。

小声念叨着：“我会保护好沈家，保护好家人……”

沈清漪说着却有些不安，她在内宅，外面的事情如果她不主动去问，就不会传到她耳朵里。

那她根本救不了沈家。

她心中警钟大响，坐直了身子，装作无意提起：“上次程云彻的事情，父亲可有麻烦？”

沈煜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程家有些反常，这几日都不再事事针对。”

沈煜明突然一拍大腿：“程云彻好像入仕了，他是今年考试第一等，陛下给他许了个官，现在正在监察司。”

上一世，程云彻便是坐到了监察司司长的位置之后，将她满门抄斩。

沈清漪想到这一点，手无意识地攥紧，用力到泛白才压下心里的怒意。

沈清漪站起身：“二哥，我们再练。”

沈煜明还未出声就被下朝回来的沈父打断：“清漪，功夫练的如何？”

沈清漪正要回答，却听见门外一阵吵嚷，马蹄声和铠甲碰撞声同时响起。

门被推开，是一身红色官服的程云彻，他坐在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院子的众人。

程云彻翻身下马，迈着大步走进门，身边还跟着一个宣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