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人给自己拿了花盆，说要种花。

趁无人之机，她将种子都散在桌上，摸了半天才摸出其中一粒的不同，她轻轻一捏，壳就裂开了两半，里面只歪歪扭扭的刻着小字：春猎。

谁给她的消息？

欲意何为？

是薛桃和盛从要救她……还是顾炎之的试探？

余薇脑中警钟大作，她不得不想到一切的最坏处。

可，万一是真的呢？

她就可以离开皇宫，去做她想做的事。

而不是困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时刻心惊胆战。

不管真假，她都不妨一试。

如果是真的，她就离开了。

如果是假的……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28章

宫女很快把花盆和小铲子一并拿来，只是她刚将被她捏碎的种子撒进去，顾炎之就来了。

“小厨房的宫女撞着你了？”

余薇听得心跳加速，却也知道，她现在每天做什么，说什么，吃什么，喝什么，只怕都要在顾炎之眼前耳边过一遍。

像是看管重大刑律犯人似的。

只希望没人注意到那宫女给她手里塞了东西。

她摇摇头：“没有，只是食盒掉一地，我帮她捡起。”

余薇状似轻松的杵着花盆里的土，像在松土，实则是把种子戳的更碎些。

她心如擂鼓，砰砰直跳，生怕顾炎之下一秒就翻了脸，质问她还在谋划什么。

好在她害怕的没有发生，顾炎之只是笑着将一个锦袋递给她：“你拿的这一把是小厨房煨熟了要做补品的，种不出来的，种这个吧。”

她没伸手接，只问道：“这是什么种？”

“幽兰。”

“幽兰？这花往往盛开在空谷，你让我养在室内，只怕种不活。”

不憋屈死了？

“你道空谷幽兰，我反而觉得，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顾炎之执拗的将种子塞给她，“未必开不出。”

余薇不愿与他做无畏的争辩，将种子一股脑丢进盆中，用土埋了起来。

这般轻率随意，倒让顾炎之开怀的笑了。

他缠绵的抱住余薇，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你许久不这样与我使性子，我开心的紧。”

她什么时候使性子了？

余薇不动声色的和他分开些距离，顾炎之就大张旗鼓的靠的更近搂得更紧：“你再躲一下试试？”

“……”

余薇只能任由他抱着戳花盆里的土。

“别戳了，有颗种子都被你戳成渣了。”

闻言，余薇心一咯噔，搬着花盆就到窗前，转而浇起水来。

顾炎之也没继续，转移了话题。

“春猎就要到了，可我不想去，我去了你留在宫里我放心不下。”

余薇睫毛一颤，“那你就带我一起去。”

“哦？你要跟我一起去春猎？”顾炎之稀奇的看着她。

余薇是最见不得这些杀生的，如今，愿意跟他一起去春猎？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瞧她：“薇薇不会是有什么小九九在心里藏着？”

余薇瞪他一眼：“不是你提的？那我不去正好。”

“别。”顾炎之连忙认错，“我错了，你去。”

春猎自炎国开国以来就免不了的习俗，他身为皇帝不可能不去。

只是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余薇，如今她亲自开口愿意去，他自然也是一百个开心。

如此，余薇的心算是放下了。

就连顾炎之亲亲抱抱的直接、间接占便宜也接受不少。

看她这么乖，顾炎之反而将目光定在那株花盆上。

深邃幽深，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你还爱我吗？”

饭间，顾炎之突然开口，问的话叫余薇沉默又沉默。

他想到，余薇问他的那次。

他也是这般的沉默。

原来沉默，让人心里这么疼。

顾炎之忙道：“算了。”

算了。

爱，他们就更爱。

不爱，他就让她重新爱。

他不在意答案，因为答案只能有一个。

第29章

余薇自己也愣住了。

如果是死之前，她的回答一定是爱。

可现在，除了沉默，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管是爱还是恨。

似乎在她心里都没了。

她现在只想过自己的生活，远离一切。

顾炎之给她夹了鱼，她也吃不下去。

良久，她将筷子放下，看着顾炎之道：“我不能嫁给你。”

不仅仅是神女的职责，还有她的心，也没了嫁给他的欲望。

“不可能。”顾炎之难得的没立马生气，但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吃就撤了吧。”

“……”还是生气了。

见他又要抱她，余薇有些恼。

她问道：“你不去看云湄？”

这些天，一直吃宿在她这里，好像若不是要看折子，除了上朝就不会离开奉薇宫一样。

顾炎之见她提云湄，脸色更沉了些。

“提她做什么？”

余薇看他这样，突然心哀起来。

从前他在陪云湄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脸厌烦的说，提她做什么？

顾炎之不欲让余薇知道自己肮脏的手段，便转移了话题将人带到床上去。

“薇儿，我好累啊，抱抱我。”

余薇有些无奈：“不是抱着呢？”

顾炎之抱的她都快要窒息了，还要怎么抱？

“不，你没有抱我，你在这儿，可我感觉你离我好远，如果我不抱得紧些，你就要走，像三年前，像半年前那样，离开我，彻彻底底的离开我。”

余薇沉默着没动。

终究也没动。

顾炎之的心，越发的沉了下去。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和余薇一起沉默着，睡去。

……

时间过得飞快，半月有余，春猎转眼就到。

顾炎之带着余薇一起去了应纳猎场。

这是皇家猎场，为每年春上的纳福春猎做准备，尤其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春猎，排场巨大。

“陛下万安，余姑娘万安！”

听着奴才们跪地拜俯，余薇心头一震，猛地看向顾炎之。

他让所有人将她置于和他一样的高位。

万安？！

甚至，她现如今在宫里连个名分都没有。

甚至，就算她嫁给了顾炎之，成了炎国皇后，按规矩来也应当是千岁的。

如今却让人喊她万岁。

他这样就不怕被史官记上一笔？

顾炎之眼睛就没离开过余薇，自是看出她眼中的担忧，不免心情大好，连早上朝堂上烦扰的糟心事儿也都抛之脑后。

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