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挂齿的小事，可她的眼泪却忽然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在门口响起。

黎怡月抬眸看去，陆嘉赐推门而入，他手中拿着手机，神色却满是不耐。

“又怎么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黎怡月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哽咽。

陆嘉赐看见这景象，皱了皱眉上前蹲下：“鼻子怎么了？”

黎怡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几乎要将满心恐惧倾泻而出。

“陆嘉赐，我快死了。”

陆嘉赐眸色一暗，刚要开口，目光却落在黎怡月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下一秒，他脸色骤沉。

黎怡月不明所以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手机没来得及退出微博，陆嘉赐和关晓蝶放大的照片就那样映入眼帘。

黎怡月喉中一涩，刚要说话。

陆嘉赐倏然起身，居高临下看向她，冰寒声音满是鄙夷。

“黎怡月，这种喊着要死的把戏，太落伍了。”

第6章

“嘉赐，我没……”

陆嘉赐打断黎怡月，语气越发讥讽：“你要死就尽管去，别想着用这种手段威胁我。”

这话像是把生了锈的刀，一刀刀割在黎怡月的心上，疼得她几乎窒息。

其实让她去死的话，黎怡月早在七年前的网暴里就见了太多。

但她没想到，这话从陆嘉赐嘴里说出来，会这么尖利。

陆嘉赐说完，转身离去。

那门发出震天响声，像是一道雷霆劈到黎怡月身上。

她伸出去想抓陆嘉赐的手顿在半空中，只抓住一片虚无。

黎怡月压下心脏钝痛，将照片退出。

那条新闻下面的评论区里整齐划一，恭喜陆嘉赐走出阴影，不再停留于过去。

全世界，似乎只有她被留在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黎怡月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又在地板上睡了整夜。

陆嘉赐走后她头疼欲裂，最后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的，连黎怡月自己都分不清。

她点开手机，陆嘉赐没有消息，却多了一笔转账记录。

那数字后面一长串的零像是从她心上剜下，千疮百孔。

这是陆嘉赐一贯的道歉方式。

或者说具体些，是他出于对黎怡月可怜的补偿。

黎怡月一开始曾试图猜测，这是陆嘉赐表达爱的方式，可后来她发现，那不过是对被自己圈养在家的宠物的怜悯，因为长久地不去陪伴，就给它买最贵最好的食物。

陆嘉赐好像在告诫她：“黎怡月，你不能既要钱又要爱这么贪心。”

黎怡月按灭手机，视线又落到地上。

地上一片污渍，发黑发暗，是她昨晚上流出的鼻血。

黎怡月将手机丢到一边，自暴自弃地闭上眼。

反正也快死了，就这样吧。

陆嘉赐有近一个月没有回来。

他这次恋情保鲜期好像格外地长久，每隔几天就会有不同的照片流出。

他们一起去看音乐会，包场了城中最贵的餐厅吃饭，还一起去冰岛看极光。

这些消息，黎怡月一条都没有错过。

她看着，从开始的心痛到渐渐平息，最后变得麻木。

因为她除了眼睁睁看着，本来就什么也做不了。

黎怡月甚至连质问都不敢。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除了每天按时吃药，黎怡月唯一的任务只剩下了直播电台。

她的脸毁了，可嗓子还在。

因为太喜欢唱歌，黎怡月几年前偷偷创了这个账号。

但她从不露脸，只有时发发自己唱的歌，开着直播和网友说说话。

大家听过她的声音，都说她是‘小黎怡月’。

她只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的留下一点黎怡月还存在的痕迹。

这天的直播接近尾声，忽然有人发了弹幕。

【姐姐可以用黎怡月的语气说句话吗？】

黎怡月沉默一瞬，轻声问：“你想听什么？”

那人继续：【前段时间，陆嘉赐曝光了新恋情，是个很美的小姐姐，不再是月月的替身了。】

【姐姐可以用月月的语气祝福他走出阴霾吗？】

黎怡月笑意僵在嘴角，心底酸楚四溢。

她顿了许久，才开口：“不可以，黎怡月不会祝福他们。”

她的心像是被嫉妒的毒汁腐蚀浇灌，已经快要坠落地狱。

然而这句话却宛如导火索，弹幕一时炸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月月心地善良，要是看见这新闻，一定会在天上祝福她的爱人。】

【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月月了，你简直侮辱了黎怡月这名字，滚。】

眼见情况越发无法控制，黎怡月下了播，暂时宣布停更。

可后台的私信里还是一瞬间涌来许多谩骂。

看着那些恶毒字眼，黎怡月好像又回到七年前的黑暗时刻。

可却再也没有一个陆嘉赐会将她护在怀中告诉她。

“别怕，万事有我。”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动，黎怡月抬眸看去。

泪眼模糊中恍惚出现一道人影。

黎怡月几乎要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可男人却一步步走近，如当年一般轻声呼唤：“月月。”

黎怡月浑身一震。

陆嘉赐真的回来了。

她扑进陆嘉赐的怀中，陆嘉赐没有推开。

黎怡月如抓住救命稻草：“嘉赐，你回来了。”

“别离开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了。”

良久的沉默，一道声音从黎怡月头顶传来。

“月月，我要结婚了。”

第7章

明明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黎怡月却用了全部力气去理解。

“结婚？”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向面前之人。

陆嘉赐眼眸幽暗得透不进半分情绪。

“你在骗我，对吗？”黎怡月声音颤抖。

陆嘉赐语调温柔，像是怕吓到她一般。

“跟关晓蝶。”

短短四个字，却毫不留情地打碎黎怡月最后一丝希冀。

黎怡月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一个月，她极力让自己不去打扰陆嘉赐，不敢惹他厌烦。

她告诉自己，陆嘉赐玩够了就会回来。

她也的确等到他回来了。

然而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将自己打落更深的深渊。

“可你……你不是答应……要跟我有个孩子吗？”

黎怡月几乎破碎不成语调。

“那时候我还没有遇见晓蝶。”陆嘉赐冷静至极地看着黎怡月。

“如果我们现在有孩子，那孩子只能叫做私生子，你愿意吗？”

黎怡月想，自己大概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就连自知之明这样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

她浑身血液凉透，一点点退出陆嘉赐怀中。

“你走吧。”

她极力想要控制，牙齿却还是忍不住打颤。

“月月，我会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走！”

黎怡月别开眼眸，提高声音。

她已经没有下半辈子了。

陆嘉赐走了，家里再次空荡得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五脏六腑开始翻搅，黎怡月冲进洗手间。

她干呕着，却只吐出满腹酸水。

最近莫名开始频繁地呕吐，江澈没给她开抑制呕吐的药。

黎怡月扶着洗手台一点点无力滑落，打电话给江澈想再开一些药。

可对面听着，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脑瘤的病症不会引发呕吐，你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黎怡月已经不记得上次好好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她麻木地回应着：“不是，我看到吃的就觉得恶心。”

电话那边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严肃。

“你现在立马来医院，我给你重新做个检查。”

黎怡月到了医院后，江澈按着她抽了满满一管血，随即匆匆离开。

半个小时后，他再回来，面色凝重而难看。

黎怡月扯了扯嘴角：“病情又恶化了吗？直说就是。”

她现在还有什么消息是承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