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知道误诊的消息我也很慌乱，为了让你接受才想着撒谎，可是我这样是因为爱你。”

　　叶瑶说着又想去勾贺郁琛的手。

　　贺郁琛沉寂的眸此时只剩下了一片冷凝：“叶瑶，有意思吗？”

　　“这件事，我不追究了，但这是我唯一给你的仁慈了，你的情，我还干净了。”

　　当年他被仇家暗算时，正好被叶瑶送去了医院。

　　为了这份恩情和对叶瑶的同情，他做的够多了，现在一切该结束了。

　　不过贺郁琛也清楚，叶瑶的错是其一，但更多的是自己的愚钝才让叶瑶有了机会。

　　贺郁琛没想过逃避责任，他知道自己才是导致一切发生的始作俑者。

　　叶瑶倒是瞬间红了眼：“阿琛，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我不想离开你。”

　　贺郁琛语气冰冷决绝：“我的妻只有一个，就是姜白苒。”

　　“我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滚出去，不然我送你出去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叶瑶心里一咯噔，原本当初她才回国，心里没底，才拿着从前的情分求他帮忙。

　　看着贺郁琛现在这幅样子，叶瑶也不敢再多说。

　　想起刚刚在房间里看到姜白苒的那一幕，叶瑶的眼神有些复杂。

　　贺郁琛这样，她都怕他得什么失心疯。

　　直到叶瑶离开，贺郁琛才重新回了房间。

　　“苒苒。”他低吟了一句，倒是没有再想之前一样说些东西。

　　精神上的紧绷让他的身体也疲惫不堪。

　　他走到姜白苒床边慢慢滑坐了下来，原本高大的身形，现在却显得孤寂佝偻。

　　床头柜上的塑封袋落到了他的眼底。

　　这时他才想起来，里面是姜白苒的遗物。

　　医生交接给他的时候，对他说：“之前我们检查身份信息的时候，有看到死者留下的视频，是留给家属的。”

　　贺郁琛伸出手，将塑封袋拿了下来。

第13章

　　塑封袋里面放着姜白苒的身份证，场馆出入证还有她的手机。

　　贺郁琛将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手还有些发抖。

　　手机的屏保是一张手机自带的风景图片。

　　但最早的时候，姜白苒的手机上留的是他们两个人的自拍。

　　贺郁琛还记得，那张照片是他们一起去漠河看极光的时候拍的。

　　姜白苒说：“极光象征着爱情的美好与纯洁，快乐与惊喜，以及坚韧和持久的关系。”

　　她一直都有想着他们的以后，想着陪他到老。

　　可是这张照片被他换了。

　　现在想来，就好像是打破了一道誓言一样。

　　贺郁琛握着手机的手越发用力，骨节也开始有些发白。

　　他突然闭上眼，脸上爬满了痛苦。

　　直到等呼吸平缓了些许他才重新睁开眼睛将视频点开。

　　视频点开的瞬间，镜头摇晃了一下，接下来看到的就是姜白苒匆匆跑到冰冻处的画面。

　　“苒苒，别去……”贺郁琛的眼瞬间红了，哑着嗓子低声哀求。

　　可是视频里的一切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6

　　他只能看着姜白苒跳下水，将孩子救上来，又沉沉落下去。

　　心脏疼地几乎快要撕裂，他急切地抓住姜白苒垂在一侧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一层希望。

　　他声音里染满痛意：“苒苒，我知道你善良，不会放任不管，可是你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

　　“水那么冷，衣服那么重，一想到你感受到的痛苦，我心疼的快死了。”

　　“若真的要死，也应该是我，你那么好……”

　　滚烫的泪顺着他的眼眶落到了姜白苒的手上，沁处一片湿濡。

　　地上的手机不知被谁设置成了循环播放。

　　等到救助时喧闹的声音结束后，贺郁琛听见一道熟悉的呼唤。

　　“贺郁琛。”

　　听到声音的瞬间，贺郁琛猛然抬头看向床上的姜白苒。

　　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手机。

　　他将手机拿起来，不知为何，手上却似乎失了气力。

　　明明是轻飘飘的手机，可是他拿着却几欲脱手。

　　贺郁琛的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只看着视频里活生生的姜白苒正在和他说话。

　　直到再次播放到姜白苒去救人时，贺郁琛身子才猛然一颤，将视频调整到最开始。

　　视频是白茫茫的天空，雪花纷纷而至，一点点落到手机屏幕上，慢慢不再清晰。

　　姜白苒在问：“你还记得你多久没有陪我看过雪了吗？”

　　贺郁琛怔愣了一瞬，一年？两年？

　　他也不太记得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姜白苒的训练也越来越多。

　　每年能留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有时候能一起好好吃顿饭都是舍求，认真看一场雪更是奢望。

　　他突然想起，在给姜白苒催眠前一个星期时，她提过，想请假在家好好陪他几天。

　　只是那个时候他正好收到叶瑶的信息，对于姜白苒的话敷衍过去了。

　　可谁又能想到，视频里的这场雪又成了他们的最后一场雪。

　　他以为他们还会有很久很久的以后的。

　　一滴泪落了下来。

　　而此时视频里也出现了姜白苒的脸，那滴泪正好与视频中姜白苒落下的那一滴泪重合。

第14章

　　贺郁琛轻轻将手机屏幕上的泪珠擦去。

　　视频里，姜白苒又在说：“我们没有以后了。”

　　贺郁琛呼吸一滞，按下了暂停，一时间有些不愿意往后面听下去。

　　视频里的姜白苒憔悴而麻木，可他认识的姜白苒从来都是自信的，热烈的。

　　这段时间，他的视线都多久没有仔细看看姜白苒了。

　　是他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才让苒苒离开了他。

　　“苒苒，对不起。”他爬上床，侧身挨着姜白苒，揽她的肩，亲她的额头。

　　贺郁琛看着她，脑子里想到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姜白苒的样子。

　　认识姜白苒的时候，她已经参加了青训队了。

　　那天外面下着小雪，冰屑在窗户上结出一层淡白的银霜。

　　姜白苒做完基础的柔韧度、速度练习和规定图形练习后，又在场边的小角落练习跳跃。

　　贺郁琛是被朋友带过来的，他对这些东西不懂。

　　但是听到角落里“卧槽”的感慨时，他也知道，她很厉害。

　　原本只是去玩的，可是他忍不住去了一次又一次，视线也忍不住落到她的身上。

　　少女的身姿在照明灯下像是一只极美的蝴蝶，在半透明的冰层下投下的剪影柔韧且动人。

　　然后这只蝴蝶落在了他的身边。

　　独属于他。3

　　过了好一会，贺郁琛才重新将视频点开。

　　姜白苒说：“你的催眠失败了……”

　　还有什么世界，什么他不是他……

　　姜白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可落到他的耳中就像是一道惊雷乍响。

　　将他的理智炸得七零八落。

　　贺郁琛死死的盯着姜白苒，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所以你都知道，所以之前我的感觉没有错。”

　　明明那次他都有所怀疑，可是他太自负了，姜白苒说是骗他的，他就信了。

　　所有人都说他精于算计，洞察人心。

　　可是为什么姜白苒那么明显的不自然，他怎么没有看出来。

　　“难怪你会问我……”

　　“这段时间看着我是不是很痛苦？”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是因为这样，你才拍下了这个视频吗？你拍下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不想要我了？”

　　“你放弃了我对不对？”

　　“……”

　　贺郁琛说了很多很多，每一句都像是他对自己的一种凌迟。

　　话语像是一道道利剑，一刀刀划开他的心脏，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这是他该受的，一切都是他活该。

　　可他的错误，代价不该是姜白苒的死亡。

　　贺郁琛胸膛疯狂起伏着，声音渐小，表情逐渐僵硬。

　　他的指尖发着颤，像是心里撒了一把钢珠，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过心尖。

　　胸腔郁结着一口气，贺郁琛突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