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曦听着，这才松了口气。

一颗心猛然落了地，虽然安心，砸在地上却也疼得喘不过气。

“那也不要给我。”

方云曦僵硬说着，又不由想起那教训。

那个无数次陷入，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的教训……

“方云曦！我求你了！把钱给我！那是我全部的钱！”

“方云曦，你会遭报应的！”

“方云曦，以后我们别联系了，那些钱我不要了，就当是我识人不清的教训。”

回忆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记忆力的人哭着哀求，又面带恨意，最终是死一般的平静。

最后那人离开了，独留下方云曦一个人，被黑暗侵袭。

闭上眼，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将手心掐出了血痕。

那样的回忆，不论过了多久，再想起还是鲜血淋漓。

她真的再也不想经历了。

自那件事以后，方云曦便害怕在身上放钱，这么多年一直把钱放在周淮年那里。

只有身上空空如也，她才会安心。

“怎么了？”江弋问着，语气很是担心。

方云曦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却也没了解释的力气。

“没事。”

她摇摇头，直接略过了这话题。

“钱我给你转回去了，你留着也行，或者帮我存着也行。”

江弋一愣，却又轻松开着玩笑。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私吞吗？”

方云曦极力勾起一个惨淡的笑：“也行……”

私吞也行。

乐队开始训练彩排，十天之后，第二期节目录制开始。

后场时，方云曦又看见了周淮年。

周淮年默默坐着，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看过她一眼。

应该是翻了篇，方云曦舒了口气。

一个个舞台过去，很快轮到了扫墓人。

工作人员正在布置舞台造景，方云曦拍拍手，将成员们聚到一起。

“紧张吗？”

几人摇摇头，拍着胸脯保证。

“曦姐，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拖后腿。”

“是啊，我们可是练习最久的队呢。”

他们七嘴八舌说着，江弋站在台下，朝这边比了个大拇指。

方云曦看着，不由笑了笑。

有人支持信任撑腰的感觉，不管体会多少次，都很好。

演出很快开始，灯光暗下，最先传出的，却是心电图的声音。

那声音很不稳定，时急时缓，飘忽不定，让人的心也跟着揪起。

最后越来越快，机器开始报警，却无济于事，变成了单调的拖长音。

抢救无效。

声音归于平静后，鼓声才响起。

重重一击出沉闷的响声，却没了后续，只剩渐渐散去的回音。

随后，音乐声渐起。

听见节目组准备的旋律的一瞬间，方云曦便有了概念。

不是凭空冒出，而是一直藏在心里，只是现在身边有人陪伴，她才敢正式写下来。

歌曲的主调在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和眼泪。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她心中最深处的愧疚。

从前她不敢写，是怕愧疚将自己淹没，怕写不下去。

但她总要面对的，自己欠着一句对不起。

这首歌是她迟了多年，也没有意义的道歉。

一曲完毕，方云曦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台下掌声响起，渐渐变得喧嚣。

“太有感染力了，我从开始就一直跟着哭！”

“好心痛啊，不敢想她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这样的旋律。”

看着观众的反应，方云曦渐渐放下了心。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听见。

开始投票前，一道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不要投票！”

一个女生忽然冲到台前，拿着喇叭高喊。

“这首歌根本不是她写的！”

“方云曦找枪手！我就是她找的枪手！”

第18章

全场瞬间哗然。

方云曦一愣，不由看向这女生。

陌生而普通的长相，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怀里抱着传单一样的东西。

她实在不记得和面前的人有过什么交集。

观众席议论声骤起，也挡不住女生用喇叭声嘶力竭的控诉。

“这首歌是是十天前她找到我让我写的，我有转账记录，我可以证明！”

那女生说着，将手上的纸张一扔，纷纷扬扬落进了观众席。

“大家可以看看，这是方云曦给我的转账记录，账号实名一查就能知道！”

方云曦愣愣看着，那些纸张在空中翻飞着，其中一张正巧落在了她眼前。

仔细一看，竟是那笔三十万的转账记录。

对方截得很巧妙，只露出她转回去的记录，将前面擦了个干净。

倒像是坐实了找枪手之名。

面前的女生还在哭诉，方云曦看着她，心却沉了下去。

原来她以为的乌龙玩笑，竟是有些人的别有用心。

可到底是谁？

后台，周淮年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皱着眉下意识站了起来。

方云曦绝不会找枪手，他绝不会怀疑。

但如今出现这样的事，是谁要害她？

镜头不断切换着，在江弋的脸上闪过一秒。

只这一秒，却让周淮年浑身一滞，心里瞬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莫非，他要用从前的方式对付方云曦？

周淮年想着，心里便开始着急，连忙赶去了演播厅。

远远看见台上的方云曦，他却硬生生停下脚步。

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上去。

台上的方云曦，面上虽是疑惑震惊，却不见半分的慌乱。

是胸有成竹有底气，还是……

被泼脏水泼了太久，已经有了承受的能力。

这样想过，周淮年忽然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上去会适得其反。

只能在台下远远看着，下意识跟着揪心，可能就是他眼瞎的报应。

保安终于赶了过来，想将那女生拉开，却被江弋制止下来。

“稍等，我有几件事情想问问你。”

女生停止挣扎，观众也安静下来，方云曦看着江弋，却不知他是何意。

但莫名的，她很相信江弋。

这样想着，方云曦便默默让了位置，看着江弋走到那女生的面前。

随后，平静开口：“小姑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来告发？”

“如果真的是她找你当枪手，你拿着钱不应该有多远躲多远吗？”

“我以为，只有拖着不给钱的情况下，你才会将事情爆出来。”

女生结巴了一瞬：“那……那是因为我接受不了弄虚作假，这才要将真相说出来。”

“哦？”

江弋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