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行间都是对利益的考量，徒然伸手将他推开，自嘲笑道：“你动我沈家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多顾虑。”

说完，她没再多看他一眼，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透明玻璃窗前。

商亦臣从身后拥住她，嗓音沉定：“既然是你想，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31章

说完那句话，商亦臣凝视着沈素月露在外面雪白的脖颈，指尖轻轻地触摸了上去。

她的脖子很是纤细，仿佛只要他伸手一握，就能掐断。

可是他不舍得，他只能改为环绕住她的腰肢。

力度之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沈素月在明净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景象，眼底倏然划过一丝冷意。

她感受着身后男人蠢蠢欲动的死动静，只觉得厌恶。

出神间，男人的手掌摩挲进了裙底：“素月，我们很久没有……”

听着他暗示的话，沈素月神情冷若寒霜。

“你要是想，可以去找别人。”

“但是别碰我。”

商亦臣一僵，动作止住。

自从沈素月半年前从夏清音嘴里得知，当年他们联姻的真相是半点感情也没有后，她就一直对他这样。

连装都不装了。

就连那个孩子……也是在她酒醉的时候有的。

商亦臣生生掩盖住心底的苦涩，在她雪颈上轻吻：“不会有别人。”

“往后余生，我只要你。”

沈素月透过落地窗，俯视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路人们，眼底露出嘲讽之色。

“你的深情，我可受不起。”

商亦臣心头刺痛，闭了闭眼，全当没有听到她的话。

他多么希望他能回到从前，回去改变那一切，去阻止那个犯下大错的自己。

可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与此同时，一道敲门声从办公室外响起。

沈素月淡声道：“你的新助理来找你汇报工作了。”

自郑辞出车祸后，便在医院修养了很久，因为他的开车失误，商亦臣按照流程解雇了他，并给了他一大笔钱。

郑辞收到钱后感动不已，顿时就表示要为商总赴汤蹈火。

商亦臣却没有接受他这个想法。

并且另聘了两个秘书，一男一女。

回过神，商亦臣松开了手，深深看了沈素月一眼。

“我很快就处理好，等会我们就回家。”

说完，他走去办公桌前，摁下开门遥控器。

门自动朝两边打开，一个波浪卷长发的秘书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商亦臣。

商总低头看着文件。

而秘书吴西霞则是站在他的身侧，半俯下身，低声细语。

沈素月坐回了沙发上，淡漠扫了两人一眼。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吴西霞垂落的发丝都要碰到男人的侧脸了。

秘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朝她浅浅笑了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三在挑衅正主。

可沈素月没把自己当正主，什么反应都没有，低头继续看起了手机。

商亦臣签完所有文件，便朝秘书吩咐道：“那些文件，都放进保险柜里。”

说完，他就大步朝沈素月走了过去，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那家西餐厅，我们一起去。”

沈素月不置可否，瞥向正在办公桌前收拾文件的秘书。

“你就这么放心把她留在这？”

商亦臣看着她的反应，突然轻轻笑起来：“素月，你是在吃醋吗？”

沈素月沉默了。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商亦臣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办公室内有监控。”

沈素月微微昂头，黑眸带着冷意。

与此同时，正在翻着文件的秘书，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第32章

“怎么，你不信？”

商亦臣说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我把监控打开，给你看看。”

沈素月偏头看他：“不用了。”

她咬牙道：“我不想从监控里见到某人想在落地窗前要了我的画面。”

商亦臣没说话，但耳根却微微红了起来，将她搂住走向门外。

他的本意是让她住口，可他没想到，走出门外，沈素月却忽然改了口。

“我忽然又想看了。”

商亦臣没说话，用沉默无声反抗。

二人走进电梯，走到楼下。

一路上，所到之处，众人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顿时恭敬。

商亦臣碰上高层，则是微微颔首，搂着沈素月往前走。

沈素月不依不饶：“给我看视频。”

吃瓜群众竖起耳朵。

商亦臣深吸一口气，头一次对自己把商氏集团建那么大感到后悔。

“不行，等回家在看。”

公司众人联想纷纷，神色各异。

沈素月眼神骤冷：“凭什么你可以看，但是我不能？”

众人顿住，从没有人敢这么和商总说话。

商家起家很早，早到不知道从哪一代就经商了，历代的商总都有头脑又有机遇。商亦臣的家族很是庞大，不仅把持着国内市场，也操控着国外多国市场。

随随便便领出一个旁系，都可能是个经营互联网公司的大佬。

结交人脉扩大圈层的行为，都是别人才需要做的。

他们只要在原地坐着，便有数不胜数的人上来巴结。

什么他可以她不可以，只凭他是商亦臣！

纵使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绯闻，却都在此刻认为商亦臣会生气。

然而，商亦臣与他们设想的反应截然不同，他抿了抿唇，无奈又委屈道：“我给你，你别生气。”

大厅的顶灯洒在他身上，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众人惊呆了。

沈素月冷笑，伸出手示意他把手机给她。

东西到手，沈素月才顺从的跟着商亦臣往外走——

那辆象征地位的黑车始终停在路边。

商亦臣贴心的给她打开后车座门，沈素月一上车，就把门拉上了，缓缓摇下车窗：“你坐前面去。”

商亦臣料到了她是要查监控。

他只当时她在嫉妒女秘书的存在。

很好，她终于在意他了。

一想到这，他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

左前车门被他拉开，商亦臣一上座位，司机就往右侧挪了挪。

黑车在路上平缓行驶。

后车座的沈素月点开手机里的监控系统，幽幽的白光照在她略微苍白的脸上。

直至车开到饭店，商亦臣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商总很用心的选了一个饭店，不仅隐私性强，他们坐在边座上还能看月洗铅华的夜景。

服务员给他们分割着牛排，动作赏心悦目。

沈素月有些心不在焉，不冷不热的回应着商亦臣的话。

将近一个7V小时过去。

商亦臣睨了眼她碗碟几乎没动的煎扇贝，询问道：“你不喜欢？我们换一家怎么样？”

沈素月回过神，抬眸看向他：“不用了。”

“我不喜欢的，不是食物。”

第33章

沈素月没有把其他话说出口，可商亦臣却清楚的得知了她的言外之意——她不喜欢的，是他。

但他再问的话，就是自取其辱了。

商亦臣的心再次被苦涩填满。

他们的感情中，看似是他将沈素月囚在自己身边。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沈素月才是这段感情的上位者。

她占据了天然的道德高地。

如果沈素月想，她随时可以指责商亦臣。

但她没有，她用冰霜造了一层外壳，将他挡在了外面。

对于被囚禁者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禁锢与凌辱，而是认命。

不愤怒，不反抗。

静静看着自己被囚，沦为一个麻木的木偶。

商亦臣原本有些接受现实了。

因为他从沈素月那里得到的答案就是——她绝不可能爱他。

但他在今天的时候，他却又看见她对那名女秘书那么在意。

这让他不由生出了希冀。

只希望她对他的感情再多一点，再浓一点。

商亦臣凝视着沈素月，循循善诱道：“你可以尝试喜欢我，你从前也喜欢我，不是吗？我可以比从前的我做得更好。”

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在她后面支持着他。

沈素月想到自己追着他跑的那些年，猛然放下了叉子：“你永远都比不上从前的你。”

“永远。”

商亦臣心一沉，猩红的双目在碎发的遮掩下，徒然砸下一滴泪。

当他以为她还对自己有感情时，她却对他无比冷漠。

心灰意冷间，他麻木道：“素月，我看不透你了。”

“明明从前，你很容易被人看透。”

譬如沈素月十八岁那年，她眼中的光，格外的明亮，商亦臣一眼就看透她是真心想嫁给他。

“而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沈素月掩去眼底的冷意，不答反倒提及她跳楼自杀的事：“人只有在死过一次的时候，才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曾经，她在精神病院被人折磨，她最想要照顾她弟弟安稳长大。

后来，她从高楼上学着母亲一跃而下——

那是她最后一次学她母亲。

她父母恩爱，她自小被呵护长大，天真的认为，人只要付出便会获得幸福。

可事实上，她一次一次付出与妥协，换来的却是锥心剔骨的痛。

人在崩溃的时候，总是想死一死。

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