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纪姝宁将礼单放在一边，轻声道：“相国娶妻，应当如此，下去吧。”

她看向书房方向，盯了许久，才出声：“备车，我要入宫一趟。”

金銮殿上。

圣上坐在上首，看着跪在下方的纪姝宁，声音温和。

“上次傅相国提出和离，你不是不愿意么？”

纪姝宁顿了顿，叩首在地。

“从前是我太过执拗，是我不该强人所难。”

“我与傅相国已无夫妻情谊，望陛下准许和离。”

她从怀中掏出和离书，掷地有声。

“夫妻一场，望陛下准许我在傅相国大婚之前，送上一份厚礼。”

皇帝沉默片刻，才抬手应下：“允。”

一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在纪姝宁心中砸上一个坑。

她正要叩谢，却听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纪姝宁心脏猛地一沉，这是……石海哨！

是前世成王事变时才响彻在宫里的警报！

圣上坐在上首，也变了脸色：“何故喧哗！”

“陛下，成王叛变！已领兵冲入宣武门！”

纪姝宁脸色一变，tຊ为何这一世，叛变一事竟会提前这么多？

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她看了眼殿前侍卫，利落抽刀。

圣上瞳孔微缩：“纪姝宁，你想干什么！”

可这一次，纪姝宁没有回头，缓缓开口。

“陛下，纪家家训，护国忠君，臣女已不是傅家妇，仍是纪家人。”

圣上怔住，看着那道跨出殿门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踏出殿门，纪姝宁抬眼看去，四处皆是禁卫军的身影。

而宣武门处，傅云初一身轻甲，策马飞奔。

四目相对，傅云初神色一愣：“你怎么在这？”

纪姝宁别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护驾。”

傅云初看了眼殿内，神色平静：“此处我已经安置妥当，叛军不会有得逞的机会。”

纪姝宁握紧了手中剑，心下却发涩。

她怎么忘了，傅云初大婚在即，怎么还会像前世那样，放任自己于危险境地。

当啷。

纪姝宁丢下手中剑，朝傅云初笑了笑：“傅相国算无遗策，是我太小心了。”

傅云初看她一眼，就要朝殿中去。

可这时，一道破空声如利箭炸响在纪姝宁耳边！

她看见，成王站在内城墙上，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那个方向……是傅云初！

纪姝宁本能的扭转身体，朝着傅云初扑去！

噗嗤！

利箭瞬间穿透纪姝宁的胸膛，箭头带起鲜血，落在刚扭头的傅云初脸上。

血色蔓延。

傅云初怎么也没有想到，今生这支箭，竟跟前世的方向全然不同！

他下意识抱住纪姝宁缓缓软倒的身体，薄唇开合，却不知道说什么。

纪姝宁救他，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傅云初眼尾染上血色，巨大的慌张让他失了平日的冷静。

“传太医，快传太医！”

在他的呼喊声中，纪姝宁唇边不断冒出鲜血，好似永远流不尽。

她朝着傅云初艰难抬手，语气极为轻微。

“傅云初……今生……换我来护你……我不欠你了……”

此话一出，傅云初骤然僵住。

他不可置信的垂眼，看着怀中带着笑意的女人。

原来，她的忍让，她的改变，从来都不是别有目的！

她是真的想跟他重新来过？

傅云初抓住纪姝宁的手，语气狠厉：“纪姝宁，你……”

可下一秒。

那只沾满血迹的手重重垂下，再无生息。

“纪姝宁！！”

第11章

无尽慌惧涌上心头。

这一刻，傅云初只觉心口的痛意，远比前世中箭而亡时更痛！

他再顾不上旁的，抱起纪姝宁朝太医院而去。

“速找太医！！”

将人送入太医院后。

傅云初身上已满是血迹，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自己的。

他眸色发沉，口中只喃喃着一句话：“太医，一定要救我夫人……”

一路血污痕迹。

傅云初呆坐在榻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太医上前去救治纪姝宁。

很快，皇帝也赶了过来。

傅云初隐约听见了陛下嘉奖了他与纪姝宁的护驾之功，又在下令嘱咐太医定要救回纪姝宁。

“将宫中最好的药拿出来，定要给朕保住相国夫人的命！”

“是。”

宫人匆忙进出。

可傅云初只是死死盯着那抹身影，什么都听不见。

他脑中只剩下纪姝宁同他说出的那最后一句话。

她说她不欠他了。

可他从未想要她欠他！

“纪姝宁……你早知我们一样，为何不问我……”

傅云初低声喃喃，望着床上那抹人影，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

他从天亮，守到天黑。

太医院内烛光通明，进进出出的太医擦了不知多久的汗水。

直到第二天，天色微亮之际。

傅云初听见了太医的报喜声——

“相国夫人福大命大！那袖箭偏了半寸，臣等已竭力救回了夫人！”

他的思绪一瞬拉回，垂眸看去，榻上纪姝宁的脸色无血色。

这一刻，他心底依旧满是慌张，迟疑着缓缓伸手置于她鼻下。

一抹轻微的呼吸传来，喜色自他眼底绽开。

“姝宁……”

傅云初凝眸望着纪姝宁，双眼泛着红意。

直到此时此刻，他捂着跳动失常的心脏，才恍然醒悟。

纵使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可他依旧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楚，前世他能以命护她，今生亦是如此。

床榻上，纪姝宁的脸色苍白，尚未有苏醒迹象。

傅云初眸色一点点深沉，他的思绪也在此刻渐渐回笼。

过往一点点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交杂，让傅云初的神色愈发复杂，他的目光沉沉落在纪姝宁的身上。

他记起来，纪姝宁第一次喊他‘夫君’的那个夜晚。

那时是他重生回来的一个月。

前世种种让他只想快速防备种种事件，因此也就忙得脚不沾地，多在太傅府上商谈公事。

他本以为，纪姝宁的性子是不会在意的。

可那日他回去，她竟然会主动追了上来，张口竟喊了他一声‘夫君’。

那一刻，傅云初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有过片刻恍神。

可很快，他依照着对纪姝宁前世的了解，便认定她是又想了什么法子想捉弄他。

前世他已经处处容忍了她一世，今生他再无多余心思陪她作。

因此，他朝她冷言冷语讽刺了一番。

出乎意料的，纪姝宁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跟他说，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那时傅云初便想，这样的话，若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