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地哭喊道：“我是因为爱你才忍受的这一切，痛苦的生育，你的母亲，五年来的所有委屈，都是因为我爱你，你非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毫不在乎地践踏我的感情吗？！”

她捂住眼睛，捂住那些不受自己控制而流下来的泪水。

她也想什么都不说，潇洒地转身离去。

像当年的方枝一样，说离婚就离婚，还直接去了旧金山。

或者是像闻朝这样，一直理性，甚至不带情感地说出两人婚姻之间的问题。

然后等一切尘埃落定。

可她只是李香玲。

一个被奶奶带大的农村姑娘，书就读到高中。

她认为婚姻里需要忍耐和委屈，很多人也和她说，忍忍就好了。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的，忍来忍去，还是三个人在纠缠。

最后等来了闻朝的离婚协议书。

至少这次，她终于踏出了反抗的第一步，不是吗？

李香玲擦了泪，没再管他，继续收拾起东西来。

除了通红的眼睛还透露出一丝脆弱，和小小的抽噎，其他都平静得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次闻朝没有阻拦，立在一旁，点燃了一支烟。

结婚这么多年来，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看他抽烟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她看在眼里，却懒得再说什么。

李香玲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闻朝跟上了，始终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李香玲。”

她拉开门准备走，又被他叫住。

李香玲没回头，站住了脚步。

听见他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我们的事情，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

说起小宝，李香玲有些警惕地回过头。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小宝以后也只跟我。”

闻朝勾起唇，哂笑一声：“跟着你？你的工作能让你养活一个小孩子吗？还有你的见识和学历，能保障他以后的教育吗？”

第13章

说来说去，也都是他的那些高高在上。

她的身份、工作、学历，乃至她整个人，他都瞧不起。

李香玲紧紧握着门把手，努力将声音放平：“我不会断绝你们父子俩的往来。”

可李香玲也受够了他的傲慢了。

“我也不会让小宝变成像你这样的男人。”

这回换闻朝问了：“我是哪样的人？”

而李香玲这次给了他准确的定义：“朝三暮四，对待婚姻极其不负责任。”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门在闻朝眼前重重关上。

从衣物到证件收拾，她动作都很快，真的没有丝毫留恋。

闻母和看不懂人脸色似的，还在骂：“终于走了，这个害人精。”

闻朝的心里突然泄了气，感觉疲惫非常。

“妈，人都走了，就别再说了。”

说完，他回了房里。

衣柜里空了一半，闻朝的心也跟着有些空落。

她好像是只领了一个布包走。

五年来她也买了不少东西，多半添置的都是锅碗瓢盆，家里的必需品。

家里的琐事全都是李香玲包下的，小到收拾物品，大到东西采买，都是她在操心。7

婚姻好像确实没有给她带去什么。

刻薄的婆婆，冷漠的丈夫，全是压抑的痛苦。

闻朝躺在床上，静静闭上了眼睛。

……

李香玲走了好几天街，才到了李父的小院子门前。

自己与李父感情向来不亲厚，来往并不多。

除了年节会来问候，其余的时间几乎都不过来。

她叩了叩门，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又重重敲了敲，才听到里面拖着脚步的声音。

李父来开了门，一股酒气迎面而来。

发黄的老头衫，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

看见李香玲，李父有些惊讶：“玲丫头，你怎么来了？”

面对这个不熟悉的父亲，李香玲也难免局促。

“爸，我准备和闻朝离婚了，来你这里借住几天。”

听了这消息，李父倒不怎么惊讶了，他让开身子，让李香玲进来了。

可说的话又不像个东西。

“我早说了，你和那男的不登对，当时你就铁了心要嫁给他。”

这话落在李香玲耳朵里和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没什么区别。

她心里那团火又烧起来，整张脸却冷若冰霜的。

“我没觉得我配不上他，是他对不起我。”

“我确实不懂男人，从小到大，我也没有机会去懂。”

这话意有所指。

李父霎时感觉酒醒了大半。

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体贴懂事，又话少，哪里说过今天这样类似于这种埋怨的话。

对女儿生活长年的缺席，一时也让李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将李香玲带到一间房里，又抖着步子，走了出去。

李香玲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也半晌无言。

她一直知道，爸是太想念妈了，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生活中再也没有她。

整日除了上工就是喝酒。

奶奶和她说过，她妈妈本来身子就弱，生完孩子身子就更不好了，没几个月就撒手人寰。

奶奶当时的口吻相当唏嘘。

李香玲可以理解，可当年李父把刚出生的她丢给奶奶，然后对祖孙二人不闻不问也是事实。

说点冷血的，她对自己的妈妈一点概念都没有，更别谈怀念了。

第14章

可她又没办法真的怨谁，毕竟谁都没有错，谁都可怜。

李香玲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床单被套铺好。

接着把东西一丢，就睡过去了。

她感觉自己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

一觉醒来，连午饭的时间都过了。

李香玲起了身，眼前迷迷蒙蒙。

擦了下眼睛，手上一汪的泪。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与闻朝的争吵后，他摔门离去，她抱着小宝，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被婚姻磋磨得失了人形。

这一世的她看着，既痛苦又抽离，然后猝然和上一世的自己对上视线。

那双眼含着泪，不甘极了，说：“你一定要活出个人样。”

李香玲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感觉太怪异了。

可她又觉得说的话没错。

陷在那段婚姻里，除了伤害什么也得不到，还被折磨得半人不鬼的。

她狠狠叹了口气，没有什么好怀念的，快放下吧。

李香玲出了房门，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2

木屑香又混着一股难闻的酒味。

李父又不知道醉哪里去了。

想想如果自己从小和李父生活在一起，都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

她走了很远的路，一路晃悠到了超市。

没什么变化，还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

“李香玲？”

她应声回过头，看见老板蒋文聪提着行李箱过来了。

李香玲有些惊讶：“老板？”

见了她，男人露出一口白牙：“刚回来，正想找你呢。”

自己有什么好找的，李香玲有些疑惑地皱起眉。

蒋文聪摩挲着下巴：“听说你要离婚了？”

李香玲也知道自己要和闻朝离婚这件事情闹得很大。

她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对。”

“这下你也可以安心工作了，毕竟是要当经理的人。”

李香玲惊喜地抬起头，原来他没想把自己开除。

蒋文聪也没想到自己出个差回来，李香玲手脚这么快，都要把婚给离了。

一路上，他都想好怎么劝李香玲离婚，自己来“棒打鸳鸯”了。

倒不是说两人多熟络，只是自己瞧上的好苗子，怎么能深陷在泥潭里。

李香玲跟着蒋文聪进了超市。

几道不善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但是李香玲现在已经能够淡然面对这些恶意了。

因为李香玲离开，暂时接替了她工作的徐莺又把事情还了回来。

李香玲多留意了她一眼，发现这人就是上回在超市外，把自己拦下的人。

人心复杂也正常，自己这个后来居上的人，也得做出些让人信服的成绩来。

徐莺不情不愿地和李香玲交接了工作，回到她自己的岗位前，还不忘狠狠地剜李香玲一眼。

整个下午，李香玲手脚飞快地在仓库里对完清单，又检查保质期、包装是否完整。

一个人干完了积压好几天的活。

工作让她充盈起来。

她擦掉鼻尖上冒出的汗，深觉奶奶说的话果然没错。

手里有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