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比看一块石头还要来的漠然。
林素语心头微颤。
她从地上爬起身来，佯装看不到他极寒的脸色，“言凌画他回去了？”
“水果买了吗？”赵澜尊凉凉的问。
“水果……”
糟了，记得回来，把买水果的事情给忘了。
林素语正想着糊弄的借口，赵澜尊再次开口，“林总的脑子不太行啊，做戏都不知道做全套。”
“……”
林素语脑子嗡的一声。
这嘲讽的口吻，这阴寒的脸色，难道他都知道了？
不可能吧……
她抱着侥幸心理尬笑，“那什么，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其实，我也是刚刚才从可音那边听说言凌画喜欢男人，所以才急着回来救你了。”
赵澜尊看着这个撒谎精，心里那个凉啊。
他语气淡薄无力，“哦，是吗？你还会担心我啊？”
林素语点点头。
赵澜尊沉寂的凝视了她一会，骤然发笑，那笑看的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林素语下意识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林素语啊，我真的佩服你，为了一个项目，又是上山，又是捅人，连老公都卖了，撒起谎来更是信口拈来，你怎么这么能干。”
“……”
被拆皮拆骨的说破，林素语小脸一阵发白。
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自知理亏，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啊？”赵澜尊步步逼近。
林素语快贴到墙上了，被逼急了，她眼睛一闭，大声承认道，“是！我是利用了你！有本事你掐死我吧！”
林大小姐本着反正不能弄死我的无赖的思维，开始破罐子破摔。
赵澜尊等着她认错，结果等来的却是跟他耍横。
为了利益出卖他还理直气壮的样子，被揭穿了还不知悔改的样子，让他心生厌恶，“林素语，你真是让人失望。”
失望……
林素语被这两个字刺中了心脏。
酸酸胀胀，又无所适从的感觉激的她彻底恼羞成怒了，“本小姐我轮得到你失望吗？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关了我三天不给吃不给喝那事我到老死都记着，还有你出尔反尔，说给公司又不给的骗子行为我也记得，我利用你一回怎么了？犯得着一副我犯了滔天大罪的姿态吗？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我是恶女，你也是个渣男！”
她一气乱骂。
话并非是真心话。
只是在这一刻，她不想输，她应付不了他的失望，也承受不了从心底深处涌来的悔意。
她除了死鸭子嘴硬，没有别的法子。
赵澜尊眼底的失望逐渐扩散成了骇人的戾气，“林素语，你可真是惹恼我了。”
林素语瞳孔颤抖：“……………怕你啊。”
死到临头，她还是嘴硬。
人很奇怪，对不爱的人能轻易说爱，对不在意的人更能轻易道歉。
之前可以果断的妥协，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想要犟到底。
*************
一个星期后。
林素语体会到了惹恼他的代价。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拼命争取的言凌画手上的影视作品，在她完全不知情，甚至对方都没有通知她出局的情况下，就直接宣布跟鼎华合作了。
其次，她公司其他正在谈的项目，也纷纷黄了。
签约的宁可赔钱，也不跟她们合作。
赵澜尊果然够狠够绝。
他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打击她，能切中她的要害，能最大的程度的羞辱到她。
他正在让她体会失败的滋味。
这对要强的林素语来说，比直接甩她两巴掌都来的难受。
短短三天，她就暴瘦了5斤。
公司里也是人心惶惶，感觉这公司不久就要关门了。
“赵澜尊简直混蛋！”江可音也气炸了，“我去找我四叔，大不了我们自己拉投资自己找剧本拍，天底下又不是赵澜尊一手遮天的，谁背后没个大佬似的。”
江可音自信满满的去打电话。
一会，她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林素语靠在椅子上，眼珠子朝她那边滚动了一下，“你都知道找你四叔了，赵澜尊又怎么会不知道掐了这条路。”
江可音沮丧的说，“四叔说了，他不管我们。还说……让你跟赵澜尊服个软。”
“我宁可去跪我爸。”
都是大腿，好歹她爸的大腿不会羞辱她。
江可音现在开始懊悔一个星期前，跟林素语说了赵澜尊那些事情了，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
林素语靠了一会，手机响了。
是一个广告客户的电话。
之前一直谈的很好，即将要进入签约流程，昨天说改主意了，今天这通电话极有可能有转机。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接电话，“廖总你好。”
“林总，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廖总带着笑意的声调从那头传来。
“好啊。”林素语欣然应下。
“那我把地址发给你，晚上咱们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林素语电话一挂，江可音就表示反对，“昨天说不合作了，今天又来约你，摆明了是鸿门宴。廖总之前就对你有那个意思，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可这也是个说服他改变主意的机会。”
“……那万一他趁机跟你提出过分的要求呢？”
“到时候再化解吧，我们总不能又怕虎又怕狼的，坐以待毙吧。”
江可音没什么说的了。
许是她对输赢没有太大的执念，跟林素语一起开公司更多是玩票的心态，所以不能理解林素语为什么那么拼。
甚至于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肯动用林氏珠宝二小姐这个身份，也不回家寻求帮忙，一味的自己撑着。
晚上，林素语独自前往。
江可音要陪她去，都被她摁下了。
尽管去的路上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在达到后，看到赵澜尊跟墨芜歌也在，脸色还是暗沉下来，连口红都没有办法掩盖她苍白的底色……
赵澜尊极为冷淡的瞥她一眼。
墨芜歌倒是朝她极为友好似的露出明媚的笑容，那个怡然自得，那个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因为坐在别人老公身边，被正牌夫人看到所应该有的羞耻心，反而愈发骄傲了。
林素语勾唇，也回了墨芜歌一个微笑。
某人这是带着小情儿一起来看她出糗吗？
这该死的恶趣味……
“林总，你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廖总走过去就去揽林素语的肩膀。
林素语也不去辩解他给她发的时间是七点整，现在才六点五十，因为人家显然就是故意的。
她把包放下，爽快的喝了。
赵澜尊叠着腿往后坐着，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