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等你身体好些再说吧。”

喻泽扶着喻睿慢慢躺下，随后走出了房tຊ间。

他摸着自己右眼眶中的机械眼，沉默着低下了头。

身为‘帝国之刃’家族的幸存者，他完全能够理解喻睿的想法，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帝国的背弃，他也会选择为帝国战斗至最后一刻。

可他不会再相信帝国和皇室。

待他走后，秦风靖才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望着喻泽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阴霾。

他在喻睿卧室门前驻足良久，终于走了进去。

喻睿并没有睡着，这五年她已经睡得足够久了。

可她却不愿睁开眼睛看看秦风靖，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失望到绝望，不抱有任何期待。

秦风靖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喻睿不想见他。

忍受着心底的钝痛，他坐在喻睿床边，低声道：“阿睿，如果没睡，可以看看我吗？”

喻睿沉默着，没有回应。

秦风靖喉间哽塞，眼眶一阵湿热，却没放弃。

“还有我们的女儿，我给她起名叫念念、喻念念，她和你特别、特别像，如果……如果我能早一点注意到你，或许会发现你们两个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他牵动着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眉头却颤抖着聚拢到一起。

“她给妈妈准备了小蛋糕，已经来过几次了，她很乖……她……”

“殿下。”

“别再说了。”

喻睿眼中蒙着一层水雾，看向秦风靖时却不带一丝感情。

第25章

秦风靖被喻睿的眼神刺痛了。

他怔在原地，不安地攥紧双拳，最终还是沉默着起身，小声说：“好，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

屋外，小小的喻念念眨巴着大眼睛仰头看着他，她手里还端着那盘精心准备的小蛋糕，满脸期待。

秦风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牵起她的手，轻声说：“走吧，妈妈睡着了，我们明天再来。”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喻睿站在窗边，心底泛起一股涩涩的疼。

“那是……我和殿下的女儿吗？”

整整五年的空缺，对于她来说只是睡了一觉，可生化舱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她自己也不是从前的喻睿了。

喻睿得用五指用力扒着墙面，才能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不会倒下，她的手脚绵软无力，更是连一丝精神力也凝聚不出来。

她蹒跚着，仅仅只是一个卧室的距离都让她觉得无比遥远，现在的她别说回到边境星域，哪怕是让她独立生活都难以做到。

喻睿从未如此无助过。

“哐当——”

她撑不住身体摔倒在地，带倒了一旁的小几，精致的摆件散落一地，打磨光滑的水晶圆盘映出了她此时的模样。

脆弱、不堪一击。

喻睿皱着眉，紧咬牙关，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倒下，但她始终没有停止。

秦风靖站在门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极力克制着闯进去的冲动，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现在的喻睿不会希望其他人看到她。

很早以前，他就发过誓，只要喻睿能够醒来，他愿意成全她的一切。

她的骄傲、她的倔强、她的尊严、她的选择……

可当她真的醒来，他才知道，要做到这一切有多么困难。

“砰！”

秦风靖眉头紧皱，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地冲出半步，又堪堪收回。

她这样努力，是为了离开他，她想要回到战场，保卫帝国的民众，而不是保卫帝国保卫皇室。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

低语喃喃：“父皇，或许你说得是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将坠落，它以另一种方式毁了我，毁了我们。”

喻睿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看着头顶精致的水晶吊灯止不住喘息。

原本白皙的身体上布满青紫，看起来触目惊心。

意识昏沉之际，她恍惚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却终究没来得及辨认。

秦风靖还是走了进来。

磕碰声停止了太久，他放心不下，而卧室内的一切却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满地狼藉中，喻睿孤零零地躺在那，看起来脆弱又无助，他冲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却只见她意识昏沉地垂下头。

一瞬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喻睿？喻睿？”

秦风靖抱起她，立即朝治疗室跑去。

重新浸入再生液，喻睿身上的皮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真正的林医生也被找到，带来了这里。

秦风靖神色凝重：“她怎么样？”

林医生看着最新的检测指标，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回答道：“王后是被强行唤醒的，因此她的各项身体指标都不太稳定，尤其是精神力。”

“她现在只是一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

第26章

普通人。

秦风靖的心猛地一沉。

这对于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喻睿来说，恐怕是最残忍的评价了。

她曾经因为没有觉醒精神力，被留在荒星，眼看着全家战死、沦为孤儿却无能为力，后来她百战百胜，只输了一次就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

命运对她，未免太不公平。

“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秦风靖看着双目紧闭的喻睿，卷翘的睫毛如鸦羽一般，在她脸上留下一片暗色的阴影。

“目前的医疗条件，并不能做到人为干预精神力的觉醒和突破，所以……很抱歉陛下，我们暂时没有能力让王后恢复精神力。”

“但我们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帮助王后把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秦风靖点点头，语气平静。

“辛苦了。”

第二天。

喻睿一睁眼就看到了趴在自己面前的喻念念，一见她醒来，小家伙葡萄似的大眼睛倏地一亮。

“妈妈！”

她大喊一声，抱住了喻睿的脖子。

小朋友不重，但整个压上来的时候，还是让喻睿觉得沉甸甸的，心底某处温柔的地方被戳中，喻睿回抱住了她。

小小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喻睿温柔地轻抚她脑后的头发。

“殿……你爸爸对你好吗？”

“好啊，爸爸对我可好了，对妈妈也好，我们每天都在盼望着妈妈醒过来。”

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描述自己看到的世界。

喻念念恨不能将自己记得的所有事都说给喻睿听，而喻睿只是静静地听着，温柔地注视她，偶尔附和两句。

喻睿没有好好地做过妈妈，但她当过一次孩子，她知道，秦风靖真的把喻念念养得很好。

说着说着，喻念念紧紧抱住了喻睿的脖子，说话间带着些呜咽的鼻音。

“妈妈，你以后不要再睡那么久了好不好？我跟爸爸真的很担心你，我们每天都在盼着你醒过来。”

“妈妈，我们以后不要分开了。”

喻睿沉默着，没有给喻念念明确的承诺。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也不确定秦风靖的心意，毕竟愧疚是会过期的。

做不到的事情，不承诺会更好。

“我……”

望着喻念念清澈的双眼，喻睿喉咙有些哽。

恰在这时，秦风靖走了进来，打破僵持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