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爷爷……您看他，他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萧爷爷靠在病床上坐着，虽然是病患，但精神矍铄，看起来没大碍。

　　反而是夏云亭这个年轻人，脸色很差。6

　　萧爷爷也担心夏云亭的身体，顺着许沫沫道：“你是该检查一下。”

　　“怎么您也被说动了，我当时只是太累了，没病。”

　　夏云亭坚决否认自己身体不健康。

　　萧爷爷劝不动他，只能拉住许沫沫的手叹息：“孩子大咯，管不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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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沫沫在病房待了两个小时，等萧爷爷睡了之后，才离开病房。

　　夏云亭要送她，她担心夏云亭的身体，急忙道：“你赶紧休息，我自己回去就好。”

　　夏云亭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顷刻传达到许沫沫的身体。

　　顺着脉络，仿佛游走在她全身。

　　许沫沫发怔，夏云亭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我还没羸弱到送不了你。”

　　“可你走了，萧爷爷怎么办？”

　　许沫沫还是担心，夏云亭比她冷静淡定许多，拉着她朝电梯走。

　　“放心吧，他睡着之后，会有护工时时监控，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电梯里，许沫沫透过反光的电梯壁，偷偷看夏云亭。

　　他一抬头，她就马上收回目光。

　　刚才还叽叽喳喳，这会儿又过分安静。

　　夏云亭观察了几秒，确认她是有意回避自己后，才问：“你怎么了？这么奇怪。”

　　“有吗？”许沫沫夸张反问，自问自答道：“没有吧，我挺正常的。”

　　夏云亭盯了她几秒，电梯门终于打开，许沫沫逃也似的走出去。

　　夏云亭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像要把她灼穿。

　　她快速走了几步，身后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我的车在这边。”

　　许沫沫捂着脸，一言不发掉了头。

　　她沉默地上车，系好安全带，刻意偏开头看向窗外。

　　夏云亭不解：“就是一个检查，我不做你也不至于生气吧？”

　　“什么叫只是一个检查？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现在不做检查，之后就……”

　　许沫沫话说到一半，猛地截住声音，生生将后半段咽了下去。

　　夏云亭却紧追不舍：“就怎么样？”

　　“就来不及了。”许沫沫的气势瞬间消散一半，弱着声音道。

　　“来不及什么？你怎么好像咒我不好似的？”

　　今天的许沫沫，比以往见到的每一次都让他觉得奇怪。

　　哪怕是她刚留学归来时，他都没觉得她这样别扭。

　　不过两天不见，一个人有可能变化这么大吗？

　　他看向许沫沫，目光发沉。

　　“沫沫，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第16章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

　　许沫沫心跳剧烈，像被鼓槌重重敲击着。

　　一下，一下……快要跳出胸口。

　　她眼神兀地开始躲闪：“你在说什么？”

　　夏云亭见她这副态度，也没有过多追问：“行吧，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

　　但即便是这样，许沫沫还是忐忑不已。

　　到了纪宅，下车时她的表情也不太轻松。

　　夏云亭故意道：“沫沫，你长大了，有秘密了。”

　　许沫沫站在大门外，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

　　明明只是她自己知道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会被夏云亭看透。

　　可是那样的事情，不管是谁听到，都会觉得是鬼扯吧。

　　黑夜中，夏云亭漆黑的眼睛发着光亮：“好了，不逗你了，回去吧，晚安。”

　　他关上车窗，将车子掉头。

　　准备进门的许沫沫想了想，还是大声喊道：“夏云亭！”

　　她最后一次强调：“一定要去检查身体！我没有在小题大做！”

　　明明关上了车窗，极好的隔音却还是让夏云亭听清许沫沫的声音。

　　他和许沫沫年纪没差太多，但辈分却摆在这里。

　　从许沫沫出生起，他就出现在许沫沫身边。

　　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许沫沫直呼自己的名字。

　　他愣了几秒，心头忽地冒起奇怪的感觉。

　　后视镜里已经看不到许沫沫的身影，夏云亭却还是觉得许沫沫好像仍在注视自己。

　　今天的许沫沫实在是不太正常，她口中的那位朋友，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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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沫沫进门，纪翰华已经睡下，但家里的灯还为她留着。

　　她注视着家里的一点一滴，努力用记忆里的碎片，拼凑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一切。

　　可以确定的是，她留学归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她和父亲的接触，比那场‘梦’里多了许多。

　　那母亲呢？

　　那样强势的，总想着控制她和父亲的母亲，独自一人的生活，还好吗？

　　许沫沫没打算独自联系她，却还是免不了在工作中和她遇见。

　　和那场‘梦’里一样，她入职了外交部，甚至因为时间线提前，她连职级都升了。

　　和韩向珊碰面，是在一场会议。

　　许沫沫本想和她打个招呼，韩向珊却直接掠过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许沫沫的表情僵在脸上，会议期间，韩向珊言辞犀利，吱吱诛心，让会议的气氛低沉不已。

　　好在许沫沫见过比这更恐怖的韩向珊，这才没有留下心理阴影。

　　会议结束后，她原本是跟着其他同事一起离开。

　　韩向珊却开了口：“国际司负责人，你留一下。”

　　许沫沫离开的背影一顿，在其他同事同情的目光里，留了下来。

　　最后一个人离开，会议室的门被关上。

　　许沫沫乖顺道：“母亲。”

　　韩向珊轻嗤：“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我还以为你在你爸那儿早就已经乐不思蜀了。”

　　韩向珊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很满意，却偏要和她聊上几句。

　　许沫沫也不怂包了，坦荡道：“哪能啊？我到底还是您生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想到‘梦’里那压抑的数年，许沫沫还是沉默了。

　　她希望母亲过得好，哪怕没有她。

　　但她不希望自己再过一次那样充满压迫的日子。

　　现在韩向珊看起来想她，但真住回去，估计要不了一周，她又该被嫌弃得体无完肤了。

　　许沫沫想了想，选择装傻：“我现在就住在家里啊。”

　　韩向珊‘噌’地从椅子上起身，骂道：“我就知道和他住在一起，你会变成这副样子。”

　　“子不教，父之过！”

　　韩向珊骂得实在难听，许沫沫也有点无奈。

　　“既然你这么讨厌父亲，当初又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呢？”

　　“如果真的两看这么生厌，当初不结婚，不生下我，不是更好吗？”

第17章

　　这是第一次，许沫沫对自己的出生，产生质疑。

　　她亲眼见证了无数次父母之间的争吵，甚至在夏云亭葬礼的当天，他们也还是争论不休。

　　她看不到他们之间一点点对彼此的爱，只有无尽的埋怨，指责。

　　韩向珊愣了几秒，瞪大眼睛看着她：“你现在是怪我生下了你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沫沫无奈，韩向珊不仅不爱听别人说什么，也爱曲解别人的意思。

　　可她的解释，韩向珊也听不进去。

　　她怒不可遏骂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你，我的事业还能更上一层楼。”

　　“你以为只有你不爽？我告诉你，我比你们父女俩更不爽！”

　　韩向珊说完，不再给许沫沫任何说话的机会，摔门而去。

　　许沫沫站在会议室里，一阵哑然。

　　母亲提到父亲的时候，眼中好像只有恨。

　　可为什么，她当初要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呢？

　　许沫沫不会知道韩向珊的真实想法，只能默默离开会议室。

　　韩向珊的指责让她烦心，她去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躲在隔间清净了下。

　　准备出去时，却听见外面聊天的人提及了自己。

　　她顿时停住了脚步，安静听了起来。

　　“今天韩部长好像发了很大的脾气，你们部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