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在宋思瑜离开后的五年时间内很多次回想起来，每一次都觉得怀念，也会遗憾。

　　男人抱着云朵走到沙发上坐下，捏着她软软的小手，跟她聊起了天：“云朵，你和妈妈在法国的时候，有没有叔叔去家里吃妈妈做的饭？”

　　“霍叔叔会去。”

　　“你妈妈做什么给他吃？”

　　云朵想了想，小嘴巴巴地回答：“霍叔叔每次去妈妈都会做一大桌子的菜，可好吃了。”

　　“什么菜？”

　　“好多好多菜。”

　　傅东珩，“……”

　　他想知道的是具体菜名，却忽略了五岁的小女孩可能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男人看着她，又问：“你喜欢霍叔叔吗？”

　　“喜欢，霍叔叔送过我很多礼物。”

　　“爸爸也可以送你礼物，比你那个霍叔叔送的还多。”

　　云朵搂住傅东珩的脖子，笑嘻嘻地开口：“爸爸不用送我礼物，我也最喜欢爸爸。”

　　他失笑。

　　女儿果然贴心。

　　不过——

　　男人还是开口：“爸爸会送你所有你想要的礼物，会对你比任何叔叔都对你好。”

　　“云朵也对爸爸好。”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云朵认真点头：“嗯嗯！”

　　父女俩又在客厅聊了会儿，宋思瑜出来喊他们去餐厅吃饭。

　　两大一小共三碗面。

　　宋思瑜和云朵坐在一侧，傅东珩坐在另一侧。

　　落座后，他才注意到她自己那碗面里面没多少面条，不禁问道：“怎么吃那么少？”

　　“不太饿。”话落，她补充：“你快吃吧，司机应该快来了。”

　　她想等男人走了之后尽快哄云朵睡觉，这样才能静下来想一想母亲的事情。

　　傅东珩见她催促，以为是自己不受欢迎，低“嗯”了声。

　　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

　　只不过，宋思瑜已经忙着抽纸巾给云朵擦嘴了，也没有顾上他。

　　有了孩子后，只要云朵在自己身边，她的注意力基本都在云朵身上，一点也不敢松懈。

　　即便这样，今天还是出现了云朵从自己眼皮底下被抱走的情况。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开始自责。

　　连带着看着女儿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歉意。

　　云朵吃得香，感知到妈妈一直盯着自己看，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好吃！妈妈也吃！”

　　“好。”

　　她这才收了视线，低头吃面。

　　坐在对面的傅东珩观察着母女两人的互动，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

　　融不进去的那种。

　　不过仔细想想，宋思瑜只身生下云朵，独自带了她五年，对她们来说，他这个五年后凭空出现的男人，可不就是外人么？

　　怨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当初混账。

　　傅东珩吃面的动作很慢。

　　等云朵都吃完了，他才匆匆两口把碗里的面吃完，就连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云朵的面汤剩了小半碗，宋思瑜的更是没喝几口。

　　只有他，看起来好像恨不得把碗都舔了。

　　云朵还把自己的儿童碗筷推到他面前：“爸爸没吃饱，喝云朵的汤。”

　　男人轻笑：“吃饱了。”

　　话落他站了起来，倾身拿过宋思瑜身前的碗筷：“我去洗碗，你带云朵上楼洗澡睡觉。”

　　傅东珩说得随意。

　　宋思瑜听在耳中，却有些微微愣住。

　　她不自觉想到多年前，两人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也是她下厨，他洗碗，后来婚后刚开始那段时间春江华悦还没找佣人的时候，他也很多次洗碗。

　　今天，仿佛场景再现。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们多了一个女儿，关系也从夫妻变成了前夫前妻。

　　宋思瑜没有沉溺在回忆里太久，回神后落下一个字“好”字，便抱着云朵上楼了。

　　云朵还看着傅东珩喊：“爸爸晚安！”

　　后者回她：“晚安。”

　　男人站在原地看两人上楼进了房间，端着餐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

　　他站在台盆前，将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处，暴露出来的肌肉线条紧实有力，看上去健康又性感。

　　大概是不常做，他洗碗的动作不算快。

　　洗干净收拾完，回到客厅，傅东珩看了眼二楼的方向。

　　宋思瑜刚好从主卧出来。

　　也恰好往楼下看。

　　一时间，四目相对。

　　他先开了口：“我收拾好了，准备走。”

　　她“嗯”了声，也开口：“我去儿童房给云朵拿睡衣。”

　　“嗯，早点休息。”

　　“好。”

　　女人收回视线，进了儿童房。

　　傅东珩则走到沙发处，拿起自己进门之后脱下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放在臂弯处后，转身朝玄关处走去。

　　等宋思瑜拿着云朵的睡衣从儿童房出来时，恰好听见玄关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走了。

　　她目光朝男人离开的方向瞥了眼，又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进了卧室。

　　给云朵换好睡衣，抱着她上床，这个时间段差不多五分钟，她一直没听到有车子的引擎声响起。

　　他……还没走吗？

第224章 这么点困难就退缩了？

　　“妈妈，你在看什么？”

　　云朵的声音将女人拉回思绪。

　　她回神，看着云朵笑了笑：“没什么，你先睡，妈妈去洗个澡。”

　　“我等妈妈一起睡。”

　　“好。”

　　宋思瑜没再管傅东珩是不是走了，给云朵了一本儿童漫画书，之后又拿了件睡衣进了浴室。

　　楼下。

　　傅东珩的司机早就来了。

　　只不过他一直没走。

　　男人站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抽烟，一支又一支。

　　他面色复杂眼神深邃，就那么盯着楼上卧室的方向看了很久。

　　直到灯灭，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

　　第二天。

　　韩璐如约来到了宋宅外。

　　宋思瑜交代佣人照顾云朵吃早餐，单独出来见她。

　　碰面后，她把准备好的银行卡递给了韩璐。

　　后者伸手去接，女人却没松手，问她：“录音呢？”

　　韩璐递给她一个优盘：“在这里。”

　　宋思瑜接过。

　　她原本转身就走的，但却递给了韩璐一个不明的眼神。

　　想一想，其实她和韩璐的处境没什么不一样。

　　韩璐自小丧母，她也一样。

　　原本她还有爷爷可以依靠，但现在也没有了。

　　看着韩璐，宋思瑜好像看到了孤立无援的自己，她说不出心底衍生出的同情，究竟是对韩璐，还是可怜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韩璐的嗓音带着防备和不悦。

　　女人不答反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怎么，害怕我会影响你和傅东珩？”

　　“不怕，虽然你曾经在我和他婚姻存续期间有意破坏过几次我们之间的关系，但都没有得逞，对我而言你并不算是仇人，从五年前你找到我拿消息换五百万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应该是度过了一段不怎么样的日子，再到现在，张口就只要二十万，可见这些年你过得也不好。”

　　韩璐冷哼：“我过得不好，你不应该很开心？”

　　宋思瑜嘴角是浅淡的弧度：“女性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挺不容易的，你这些年应该也栽了不少跟头，往后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吧。”

　　韩璐微怔。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要好好生活。

　　她遇人不淑，负债累累时，傅东珩为了跟宋思瑜表决心对她置之不理。

　　她身处泥泞，绝望无助时，沈文君倒是伸出援手了。

　　本以为是救赎，却不知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沈文君只是为了榨干她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

　　没有人真心实意地劝过她。

　　以致于宋思瑜今天不过是跟她说了一句“好好生活”就轻而易举地触动了它早就麻木肮脏的心。

　　韩璐眼底有些湿润。

　　她别开脸丢下一句：“沈文君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离开。

　　女人脚下步子坚定，背影决绝，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宋思瑜拿着优盘回了家。

　　去书房确认了录音内容后，她给王叔打了个电话。

　　爷爷去世后，她给了王叔一大笔钱，让他回老家安度晚年。

　　当时她没想到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再次联系他。

　　电话很快接通。

　　女人开口：“王叔，我是宋思瑜。”

　　“大小姐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