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尘看着她，眉目冷淡：“其他人是其他人，她是她。”

狸莎只觉得仿佛有一道雷打在魂魄上，引起一阵抽搐的疼。

原来在他的眼里，谁都比不上唐燕灵！

狸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

只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酸涩和疼痛，让她下意识逃了。

她越走越快，不知走了多久，等回过神时，已经置身在街道上。

街道四周都挂着花灯，人群熙熙攘攘，男男女女并肩走着，更甚者还挽着手臂，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狸莎呆呆看着，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和渡尘也能这样那该多好啊？

可别说挽手，就连自己靠近，他都避之不及……

狸莎一双猫眼黯淡了下去。

她随着人群，无目的地的乱逛着，突然脚步一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于急切了？

或许她也应该学着人类的相处，慢慢跟渡尘培养出感情，徐徐图之！

想着，狸莎继续往前走，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将他们的互动全部记在心里。

一直到第二日天亮，她才回到唐府，决定约渡尘晚上一起去逛逛。

她第一时间来找渡尘。

他正在做早课。

狸莎没有打断，直到他诵完一篇后，才开口：“渡尘，晚上陪我一起去逛花灯会好不好？”

渡尘没有说话，连眼睛都没睁开，仿佛没听见一样。

但狸莎知道，他听到了。

往常也是这样，如果渡尘没有直接拒绝，便是默认同意。

“那就说好了，我在河边的姻缘树下等你，你一定要来哦。”

“你继续诵经吧!”

说完，她就跑出了房间，化为原形跳上了树。

窝在树干上，狸莎闭着眼，不由自主开始想象晚上的情景。

她可以带着渡尘去自己昨晚踩好点的地方，他肯定也会喜欢！

说不定还会对自己笑！

这么想着，狸莎就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热，心里更是吃了蜜一样开心。

更加期待起晚上的到来。

可今天的白天好像格外长，狸莎等到烦躁，天才黑了下来。

几乎是日落西山的同时，狸莎就跃出了唐府，直奔河边的姻缘树下，翘首以盼渡尘的到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渡尘的身影也依旧没有出现。

希望一点点落空，狸莎神情越来越萎靡。

也是，渡尘是和尚，六根清净，怎么可能会来参加这种祈求姻缘的活动？

失落像是山火，瞬间蔓延了整颗心脏。

她也没有了继续等下去的想法，更是没有要再逛逛的心情，正准备回去。

可一转身，她便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渡尘和唐燕灵并肩站着。

而唐燕灵手中正拿着一块姻缘木牌，上面写着——

天定良缘。

第5章

狸莎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毫不留情地在胳膊上捏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告诉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渡尘没有赴她的约，却陪着唐燕灵来了。

甚至，他还陪着唐燕灵将代表着姻缘的木牌挂上了姻缘树。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狸莎，渡尘在自己和唐燕灵之间，选择了她。

狸莎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水里，水漫过头顶，难受得喘不过气。

她听到唐燕灵的声音：“再陪我去放一个花灯吧？”

然后是渡尘，他的声音是那么温和：“好。”

狸莎就这么看着两个人并肩走远，心里冷得发颤。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也跟了上去。

她就这么跟着他们，看着他们放了河灯，逛遍了整条街。

狸莎第一次知道，原来渡尘也会有这么耐心的时候。

心脏一点点凝结成冰，呼吸间整个胸腔都带着滞涩的疼。

她不想再跟下去，赶紧转身离开。

整条街的热闹，像是将她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直到路过一个酒楼。

狸莎想起曾听说过，人类会用酒来消愁。

她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一口烈酒下肚，呛得她直咳嗽，咳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心里的难受却一点没少。

她只以为是喝得太少。

刚要再喝，一只手就按住了她。

狸莎抬头，就看见了渡尘。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瞪着他：“放手！”

渡尘不知道她的脾气从何而来，蹙眉道：“跟我回去。”

狸莎烦极了他这样的语气，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没有成功。

她也不再挣扎，冷硬开口：“我不用你管！”

既然他都选择了跟唐燕灵一起逛花灯会，现在又为什么要来管自己？

来看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吗？

渡尘眉头皱得更深，盯着她的眼睛半晌，终究是一点点松开了攥着她的手。

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他生气了。

狸莎下意识想要追出去，可马上就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是他先爽约，去陪别人的，他凭什么生气？！

她还生气呢！

狸莎心头闷得难受，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可烦闷却并没有因为酒而消失，反倒更令她难受。

不远处，一桌几个人大着舌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天我看见一个和尚跟着一个女子来逛花灯会，你说稀奇不稀奇？”

“那有什么稀奇的，和尚也是人，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没有七情六欲？”

“别说出家，还俗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狸莎倒酒的手一顿。

是啊，渡尘也是人，怎么可能真的没有七情六欲呢？

就算一开始他对唐燕灵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现在，他还敢保证没有对唐燕灵动心吗？

屁股下的凳子好像瞬间就开始烫了起来，叫她坐立难安，也没了喝酒的想法，结账离开。

出了酒楼，晚风一吹，狸莎倒真的有了几分醉意。

唐燕灵出现后渡尘说的那些话，以及刚才听到的闲言碎语反复在脑海交缠，搅得一团乱麻。

狸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唐府。

她直接推开渡尘房间的门。

狸莎迎着渡尘不悦的目光，扯住他的衣袖，看着他的眼睛发问——

“和尚，你是不是要为了唐燕灵还俗？”

第6章

渡尘眉间的川字皱的更深。

他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才重新看向狸莎：“你喝醉了。”

他避开了她的问题。

可在这件事情上，狸莎分外的执拗。

即便是脑袋已经开始昏沉，她也依旧拽着他的衣袖。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答案：“回答我！”

“和尚，你回答我，是不是！”

问到最后，狸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烛火跃动，香炉寥寥。

昏暗的光打在渡尘脸上，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听见他淡漠的回答：“我这一生，只为参悟佛法。”

狸莎瞬间松开了攥着他衣袖的手。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会因为唐燕灵还俗。

狸莎觉得自己该高兴的，但却笑不出来。

因为这也意味着，渡尘更不会因为自己，破了色戒。

她……也成不了大妖。

他的回答，像是一把刀，斩断了她所有的期盼。

可一时间，狸莎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哪个原因，这么痛苦！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渡尘。

到最后，终于是扛不住烈酒的后劲，彻底醉了过去。

第二天，狸莎是以狸猫的样子醒来的。

她耸了耸鼻间，只闻到隽永的檀香。

诧异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竟趴在渡尘怀里。

头顶的阳光热烈刺眼，狸莎心里却还是一阵一阵泛着寒意。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以猫身的样子跟在渡尘身边，再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她也终于明白，渡尘此次下山是因为唐家长辈寿辰。

他特意来为老人诵经祈福。

花灯会那天，他也只是以曾经哥哥的身份陪同。

而唐燕灵的祈愿，也与他无关。

弄清楚这些事情，狸莎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不见了。

可整个人却更加魂不守舍。

渡尘的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她是不是应该知难而退，换一个目标？

可这个念头只是涌上一瞬，就被她放弃。

她不甘心，也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寿辰一过，渡尘就带着狸莎回了寒中寺。

一踏进寺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师兄回来了？”

高高瘦瘦的和尚伸手来揉有些焉巴的狸莎：“狸莎，好久不见啊。”

眼前这僧人，是渡尘那一直在外云游不着家的师弟，元尘。

和沉稳的渡尘不同，他性子跳脱，在寺中时常与狸莎打闹。

但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跟他打招呼，直接从渡尘的怀里跳下跑走。

她跑到后山的鸟巢里藏了起来。

以前只要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