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叹了口气，将宋母搀扶着躺下去。

　　“宋阿姨，你就真不打算告诉您女儿吗？”

　　宋母侧过身体，脸上是浓浓的悲伤。

　　“告诉她干什么，让她跟着我受苦吗？”

　　护士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宋母哪怕是闭上了眼睛，仍然皱在一起的眉头，这劝慰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护士麻利地换好药水，出门的时候，安静地带上了门。

　　宋母躺在床上，整个人不复先前的精神抖擞。她闭着眼睛，泪水却仍然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慢慢滑落。

第18章

　　再次回到家时，柳清清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客厅中间的孟知晏。

　　孟知晏看着明显已经空阔很多的房间，脸上是捉摸不透的神情。

　　柳清清没有说话，略过孟知晏便要往卧室走。

　　“什么时候出发？”

　　孟知晏嗓音冷淡。

　　柳清清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那，和熟悉的客厅搭配起来，竟是显得极为刺眼。

　　柳清清立刻收回视线，低声回复：“明天走。”

　　孟知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柳清清等了半秒，转身进了卧室。

　　门合上的那瞬间，柳清清忍不住往外看去。

　　孟知晏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魂。

　　柳清清背靠在门上，眼神同样地也失去了焦点。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提离婚的事情，但房间里，再也没有发出过声响。

　　第二天，柳清清收拾好最后的行李，推着行李箱便要离开。

　　孟知晏此时居然从侧卧中走出，按道理这个点，他应该去了律所。

　　柳清清没看他，更不想和他多说些什么。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孟知晏握住了柳清清的胳膊。

　　滚烫的热度透过皮肤传递进来，柳清清心中猛地一烫。

　　柳清清回头看向孟知晏。

　　孟知晏低着头，但柳清清仍然可以看见他眼底的挣扎。

　　好半天，他才开口说了一句。

　　“能别走吗？”

　　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无端地竟有些难过。

　　“要不然，你辞职，我在大成给你找份工作。”

　　柳清清嗤笑一声，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当我是什么人，走后门的穷亲戚吗？”

　　孟知晏微微皱眉，手下一松，却没再吱声。

　　柳清清见他手很快松掉，更是嘲讽一笑，转身便要离去。

　　这时，柳清清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柳清清拿出手机，却意外看见了自己研究生时候导师的号码。

　　柳清清连忙接起。

　　“老师？您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对面传来古教授中气十足的声音。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瞒着我？”

　　柳清清心中一涩，一股暖流在心中滑过。

　　“我怕您操心，我就想着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古教授在电话对面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答：“都过去半个月了，你的热搜还在上面挂着，这就是你说的解决？”

　　柳清清一阵尴尬，古教授从不玩微博，肯定是哪个师兄告的密。

　　“法院那边怎么处理的？”

　　柳清清老实地坦白：“把我调到临省去了。”

　　“荒唐！你被调走岂不是坐实了你的罪名！无中生有的事情你也能担责任？”

　　古教授气急，在电话里便骂起法院那几个做主的领导来。

　　柳清清不敢搭话，余光里却看见孟知晏嘴角微微扬起。

　　柳清清侧过身，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老师，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被停职了。”

　　古教授总算是停下他愤怒的输出，微顿，立刻说道：“敢动我的学生，我看谁有这个胆子。”

　　古教授刚说完，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柳清清轻叹了口气，突然间不知该往何处走。

　　如果要离开，现下就该出发了。

　　可如果就这么离开，就正如老师说的那样，等同于认罪。

　　警察那边的结果一天没出，她便一天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柳清清松开行李箱，转身便对上了孟知晏探究的眼神。

　　“不走了？”

　　柳清清点点头，语气坚定：“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要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完这句话后，柳清清竟然在孟知晏眼中看见了一丝如释重负。

第19章

　　柳清清再次看去，孟知晏脸上已经毫无破绽。

　　那大概是看错了吧。

　　柳清清放下心来，摆在自己面前的行李箱瞬间也变得碍眼起来。

　　“让让。”

　　孟知晏始终站在书房门口，不进去，又将门挡得死死的。

　　柳清清只好出声提醒。

　　孟知晏往外让出几步，柳清清当着他的面，进入其中。

　　孟知晏刚想跟着进去，便被书房的门关在了外面。

　　他紧皱着眉头，脸上微沉。

　　“我也要进去。”

　　孟知晏伸手敲了敲门，却听见房间里传来柳清清不耐的声音。

　　“我有事，等我出来后，你再用书房。”

　　孟知晏没有面对过这个态度的柳清清，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好一会，书房的门才被再次打开。

　　柳清清手里拿着小盒子出来。

　　孟知晏对这个盒子有点印象，是去年柳清清买给自己的钢笔套装。

　　“你拿这个干嘛？这钢笔不是送给我的吗？”孟知晏伸手拦住了柳清清。

　　柳清清脚步一顿。

　　她抬起头看向孟知晏，晃了晃手中未曾拆封的钢笔包装。

　　“买回来一年了，你从没想过使用它。这钢笔我拜托人从法国运回来，有市无价，你不需要的话，我当然要物尽其用。”

　　孟知晏眉头死死地皱在一起，脸上浮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

　　柳清清忽地笑了，抬起头，眼底是清晰可见的挑衅：“怎么，程律师想要的话，自己再买一只呗，总不会是舍不得这个钱吧。”

　　孟知晏眼里闪过微弱的怒意，但随即又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

　　“身居高位久了，一点嘲讽的话都听不得了吗？”

　　柳清清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扯出一个闲置的礼物包装袋，将钢笔装在里面。

　　孟知晏迅速冷静下来，看着柳清清麻利的动作，再回想到她接电话前后对于调职的态度，心下也有了几分猜测。

　　“是要送给古教授吗？”孟知晏突然搭话。

　　柳清清动作一顿，没否认也没承认。

　　孟知晏抿唇，给出建议：“时间不够也不能拿这支钢笔上门拜访，古教授并不习惯这支笔的重量。”

　　柳清清瞬间抬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孟知晏径直进了书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古朴的盒子。

　　“用这个吧，仿制明代朱砂老墨，比你手里那个更有市无价。古教授最近沉迷书法，朋友圈发了好几次作品。”

　　柳清清眼神落在他手上，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他的礼物。

　　“谢谢。”

　　柳清清声音顿时间有些干涩。

　　孟知晏没再说什么，拿过一旁的钢笔，犹豫了半天。

　　“其实我和古教授习惯用的钢笔重量是一致的，这个对我而言，太轻了。”

　　孟知晏说完这句话，便进了书房。

　　柳清清愣在原地，心里密密麻麻地浮现出细微的酸涩。

　　平静了些许时间，柳清清出门坐上了开往古教授家中的车辆。

　　古教授和妻子住在柳清清读研究生时候的那所大学教师家属区内，一晃也是过了好几年。

　　可以说，除了宋母之外，柳清清第二个比较亲近的长辈便是古教授了。

　　但除了新年和古教授生日，柳清清几乎很少去拜访他。

　　一来是自己空闲时间确实很少，二来，自从柳清清为了家庭选择妥协事业后，再次面对曾经的恩师时，心中总是会产生无法言说的愧疚。

　　为了和孟知晏的那个小家，放弃自己的理想，是否值得。

第20章

　　柳清清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直到真实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前面，柳清清的心上却浮现出胆怯。

　　柳清清皱了皱眉，忍不住紧握住手中的袋子。

　　门却突然开了。

　　古教授站在玄关处，脸上神色严肃，将手背在身后。

　　“我家门前有摄像头，早就看见你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了，不肯进来，是怕我吃了你吗？”

　　柳清清苦涩一笑，默默地低下了头。

　　古教授的妻子很快赶过来救场，她轻轻地拍了古教授的肩膀，随即温和地看向柳清清。

　　“进来吧，别听你老师的瞎话。看见你出现在监控里，他可高兴了。”

　　古教授轻咳了一下，但并没有反驳。

　　柳清清的眼圈忽地红了，她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人在默默惦记着自己。

　　柳清清将手中的礼物递了出去。

　　古教授一愣，眼里是惊喜，可嘴上却依然念叨个不停：“我是缺你这点礼物的人吗？”

　　说话间，古教授迅速地拆开礼物，眼前猛地一亮。

　　“这是好东西啊！”

　　师母脸上闪过温柔的笑，又是一推，将古教授推离门口。

　　“你别在这里堵着了，要研究，去你的书房研究。”

　　古教授这才从惊喜中醒过来，眼神落在柳清清身上，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柳清清换好鞋子，在客厅沙发坐下。

　　古教授坐在一旁的茶水凳上，神色由漫不经心转变为严肃。

　　“你那个事情我听你师兄说过了，如果我不插手，你是想怎么做？”

　　柳清清有些难堪，低下头仔细道来：“我在警方那边报了警，等调查结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