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愧疚的情绪累积让蒋霁川太阳穴发紧，道歉的话又酝酿了一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手推病房门，轻轻一碰却发现房门虚掩。

　　心口猛然一紧，蒋霁川大力将门一推。

　　“江芷溪！”

　　房门大开，病床上空空荡荡，而人早已没了踪影。

第11章

　　蒋霁川怔了一下，脑子里空得厉害。

　　连缓缓靠近的步伐都僵硬了不少，还没走两步，就听见护士急声说：“401号房的病人不见了，我就是离开一刻的功夫而已。”

　　蒋霁川呼吸一滞：什么？

　　401号房他们来的时候还只有江芷溪一个人。

　　“赶紧去找，她刚刚流产，身体机能也差，加上失去孩子心情不好，怕做什么傻事，都去找！”

　　“医院这么大，她一个病人不会跑的太远的。”

　　为首的医生扶了扶黑框眼镜，严肃地吩咐。

　　话落，又叹了口气：“实在是找不到，通知她的家属，然后报警。”

　　蒋霁川脑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飞速跑进，被护士拦住：“您是江芷溪的丈夫吧？她人不见了，您看见她去哪里了吗？”

　　话落，他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消失。

　　病房里空无一人的场景，让他无法去找个“可能来了新的病人”这样的借口来搪塞自己。

　　江芷溪不见了。

　　蒋霁川的心跳都变慢了，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蒋霁川步履急促，和护士分开在医院的四处找起人来。0

　　医院人很多，很多都是来生孩子的孕妇，蒋霁川的步伐就算是再急，也只能是不是停下。

　　蒋霁川的声音很大，可还是隐匿在了喧闹的人群之中。

　　江芷溪的身影就像是烟消云散，连个和她身影像的都看不见一个。

　　“老公，若是我生不了孩子怎么办？”耳畔传来一道难过的女声。

　　蒋霁川蹙眉望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女人应该是刚刚检查完，表情很差，苍白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的丈夫紧紧的搀扶着她，关心回应：“生不了就不生，我养你就够了。”

　　蒋霁川不自觉地停下来，因为女人委屈难受的表情像极了之前质问自己的江芷溪。

　　“不行，你必须要有个孩子，实在不行咱们就去领养一个。”女人说这句话看得出来是忍着难过才说出来的。

　　蒋霁川呼吸顿住。

　　那天，江芷溪也是这样委屈的看着自己的。

　　可自己说了什么？

　　“不行，我只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生不了我宁愿不要，养别人的孩子我是万般不愿意的。”男人生了气，却说的女人唇角一弯。

　　看的出来她被这句话哄好了。

　　蒋霁川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这个场景和那日很像，只是人物对换了。

　　若是真的是自己生不了孩子，江芷溪和别人生，自己又会如何呢？

　　蒋霁川猛吸了口气，望着逐渐变晚的天色，他懊悔到了极致。

　　“江芷溪，你在哪里？”

　　怀揣着歉意不安的蒋霁川几乎是把医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江芷溪的半分踪迹。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

　　抱着一丝侥幸：江芷溪也可能回家了呢？

　　可刚走到门口，听着屋子里嬉闹的孩子声，蒋霁川头一次觉得厌恶。

　　她怎么可能会回来，自己刚刚才说过：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蒋霁川绝望地准备推门进去，却听见姨妈吴水红奸诈的声音浅浅传出：“念博，你现在是最应该开心的。”

　　“她的孩子掉了，又离婚了，就永远不会来抢你顾爸爸亲生孩子的位置了。”

第12章

　　“你就是你顾爸爸的亲生孩子，外婆为了你可是付出了一切的！”

　　“将来，你有了营长爸爸，活的是个人样了，可不要忘记了外婆。”

　　吴水红的声音坚定无比，听的蒋霁川一愣一愣的。

　　念博疑惑的声音传出：“外婆，那我的爸爸呢？”

　　吴水红猛然一怒：“你别提你那个死人的爸爸，要不是我骗你顾爸爸他入狱了，你顾爸爸会这么快的答应收养你吗？”

　　蒋霁川呼吸呆滞住，他的手都开始颤抖。

　　他竟是不知道姨妈她心里竟然揣着这样的想法。

　　“当年要不是你爸爸拆散了你妈妈和顾爸爸，你也不会过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你小姨是捡了你妈妈的好日子，还给你是应该的！”

　　吴水红的话越说越难听，蒋霁川听的脑子越来越空，脸越来越难看。

　　这和江芷溪有什么关系？

　　他和陈袅袅在一起的时候，江芷溪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何来的抢了陈袅袅的位置？

　　“那你娶我，是因为我和表姐长的像？对我好，是因为无法弥补对表姐的亏欠所以让自己心安？”

　　蒋霁川腿脚一颤，踉跄地猛推开门，与院子里摁着念博肩的吴水红四目相对。2

　　吴水红瞳孔一震：蒋霁川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江芷溪流产了，按理今天是不可能出院的。

　　吴水红眸子一转，望蒋霁川的身后望去，没瞧见人，连忙起身：“霁川，你是回来给小婉拿换洗衣服的吗？”

　　“流产可是大事，今天都是姨妈的错，若是早知道小婉怀孕，我说什么也不和吵啊。”

　　说着说着，吴水红的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和蒋霁川以往见到的“柔弱”姨妈一模一样。

　　今天江芷溪会流产，是自己的错。

　　可自己会误会她，是不是也是“姨妈”故意的？

　　“你今天和阿婉说了什么，她会那么激动？”蒋霁川顾忌到孩子还在这里，放低了声音。

　　但夹杂着怒气的质问声，让吴水红心里一慌。

　　他刚刚听见了？

　　“我就是说了，她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我很快就会带着念博回乡下的。”

　　“袅袅死的时候就希望孩子多看看外面世界才来的。”

　　“可她突然间就生气了，拿着包袱准备离开，我才去拉她的。”吴水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让蒋霁川感到恶心。

　　此刻，他恍然才知：她一直在利用自己对陈袅袅的愧疚行便利之事。

　　“姨妈，现在快过年了，你带着念博回村吧。”蒋霁川紧闭双眼，愧疚和怒气在心里双重围绕纠缠。

　　他攥紧的拳头拼命的控制，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拳头挥向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人。

　　吴水红脸上顿时慌乱一片：“你，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吗？”

　　说完，还连忙推了推念博的背。

　　念博咬着牙上前：“爸爸，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蒋霁川咬紧牙关，他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现在的他，接受不了任何人喊他爸爸。

　　蒋霁川，终于明白了过去江芷溪的感受。

　　蒋霁川缓缓睁开眼睛，推开念博的手，声音愈发清冷：“收养也没开始，你以后别叫我爸爸。”

　　吴水红的表情僵硬在原地。

　　好像这么多天付出的一切全都是无用功。

　　“霁川，你究竟怎么了，和小婉吵架了，又来跟姨妈吵。”吴水红不甘心的开口问。

第13章

　　“还有，姨妈，我最后这样喊你一句，是因为你是江芷溪的姨妈。”

　　“我尊敬你，但不代表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依你。”

　　蒋霁川的脸上写满了怒气，像血口大开的狮子，无穷的压迫感传向吴水红。

　　吓的念博也没忍住松开了蒋霁川的胳膊。

　　这样的顾爸爸，比打自己的爸爸还要可怕。

　　吴水红抿着唇，后退两步：“霁川，你在说什么呢？”

　　蒋霁川：“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一字不落的听完了。”

　　吴水红脸色一白，侥幸全都消失。

　　她吸着鼻子，哭腔响起：“霁川，我为了念博什么都能豁的出去。”

　　“当年要不是你回来迟一点，袅袅也不会嫁给那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