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萧崇礼，四肢发软险些跌倒，被顾雪理及时扶住。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萧崇礼！”

“洛洛……”

纪洛洛却听不见她说话，一直发疯似地否认。

“雪理姐，他不是萧崇礼对不对？你们已经结婚了，他活得好好的，他很幸福！”

“纪洛洛！”顾雪理泪眼婆娑，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态度面对纪洛洛。

“萧崇礼已经死了，你振作起来！”

纪洛洛却猛地甩开她的手，嘴里喊着：“我不信，我不信！”

她想逃，转身却浑身一软，昏死过去。

“洛洛！”

……

纪洛洛醒来时，人在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她的呼吸都发疼。

韩向珊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瞥见她醒来，只用十分冷淡的声音说了句“醒了。”

纪洛洛看着天花板上发惨的白色，呆滞开口：“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韩向珊却装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洛洛什么都听不进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病了？”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萧崇礼生病的事，可好像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比她适应萧崇礼死亡的事实。

韩向珊却答非所问：“医生说你是情绪太激动引发的昏厥，之后要好好休养。”

纪洛洛脑袋发昏，却还是撑着床起身：“是萧崇礼要你们瞒着我的吗？”

韩向珊停顿几秒，叹了口气：“他的葬礼在明天，如果你想去，就最好不要再激动。”

她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纪洛洛的心脏被苦涩填满，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偏偏只有她不知道。

她没了力气，再度倒向床上。

眼泪从她眼中掉落，砸进枕头。

“萧崇礼这么用心良苦，是因为他爱我吗？”

第12章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她。

就连韩向珊都不能。

可纪洛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回国之后，萧崇礼一次次推开她，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正是因为他喜欢，所以他害怕，才会让所有知情人都陪着他演戏。

葬礼上，顾雪理没有站在未亡人的位置上，手上也没有了所谓的婚戒。

纪洛洛知道自己猜对了，再看向萧崇礼的照片，一时五味杂陈。

他觉得这是在保护她吗？

可她还是站在了这里，站在他的葬礼上。

眼睁睁看着他和自己天人永隔。

顾雪理来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枚戒指。

“从给你打电话开始，我做的一切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不过反正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顾雪理的声音满是悲凉：“这枚戒指，你好好收着吧。”

纪洛洛呆呆看着戒指，认出它曾经戴在萧崇礼的无名指上。

被她当做婚戒的戒指，此刻她拿在手里，却看到内圈刻着她名字的缩写。

一瞬间，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理智，再次崩溃。

眼泪不断砸落，纪洛洛紧紧捏着戒指，戒圈硌得手心发疼，她却还是不愿松手。

他宁愿编织那么大的一场谎言，却不愿意告诉她真实的想法。2

萧崇礼自以为的保护，却只在她最后的回忆里留下了痛苦。

迟来的一切，只会让她的余生痛苦加倍。

……

萧崇礼的葬礼，也让纪洛洛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

纪翰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你都长这么大了……”

纪洛洛和他已经有好多年未见，再见面，却是这样的光景。

看着自己痛苦万分的女儿，纪翰华把一切的错误都推给了自己的夫人。

“我不该把你留在你母亲身边，是我的错。”

纪洛洛擦了下眼泪，只摇了下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葬礼结束回到家，她也还是一副没有灵魂的样子。

呆呆傻傻坐着，被带到哪里，就在哪里坐下。

唯一不变的，只有手里那枚戒指。

纪翰华和韩向珊吵得不可开交，韩向珊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纪翰华却固执觉得，是她把纪洛洛变成现在这样。

“你把她当什么？如果不是你，洛洛根本不需要承受这些！”

韩向珊冷笑，根本不接受他的指控：“说得比唱得好听，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照顾她，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如果不是你执意不离婚，我早就带着洛洛远走高飞了！”

“……”

“够了！”

纪洛洛处在风暴的中心，看见他们都为此红脸，终于听不下去。

她从沙发上起身，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形单薄摇摇欲坠。

她开了口，客厅才终于安静下来。

韩向珊和纪翰华都看向她，担忧不已。

纪洛洛动作迟缓，扭头问韩向珊：“母亲，我只问你一句。”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以保护为名的隐瞒和伤害。

彻底分裂了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韩向珊却没说话，她盯着纪洛洛，第一次流露出不知所措。

沉默许久后，纪洛洛扯出一道笑容：“好，我知道了。”

她看向纪翰华，沉声道：“父亲，我跟你走。”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纪家，离开大院。

萧崇礼想要她忘记这一切，她忘不掉，只能远离。

离开大院的车上，纪洛洛将那枚戒指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看着窗外掠过的熟悉的街景，她垂下眸。

在心里说着：“萧崇礼，如果再有一次，我们都不要做这样的选择了。”

第13章

纪翰华从商，家底雄厚。

在外独自居住的房子，不比纪洛洛之前住的差。

即便她从来没有来过这套房子，纪翰华也给她留下了一件卧室。

纪翰华许久未和女儿相处，有些紧张：“房间都是按照你小时候的房间布置的，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纪洛洛看了眼整洁干净的房间，又看向纪翰华发白的两鬓。

她扯出一道笑意：“谢谢父亲，我很喜欢。”

“那你早点休息。”纪翰华搓搓手，“我已经和家里阿姨交代过了，不会来打扰你，饿了你就直接告诉她。”

“好的。”

“洛洛，我明天刚好要飞一趟国外，不能陪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女儿刚刚回到自己身边，纪翰华作为一个手足无措的父亲，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可爱。

纪洛洛莞尔一笑：“工作重要，我理解的。”

这些年，她最理解的就是工作对任何人来说，都比她重要。

纪翰华神色染上几分心疼，还是纪洛洛先说：“晚安。”

他才依依不舍离开。

纪洛洛走入自己的房间，虽然从来没有来过，却还是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房间一尘不染，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打理。

她的心一时也软了几分，纪翰华和韩向珊分居后，就没有和她一起生活过。

却还能保留她的房间，每天让人打扫，可见他对自己的重视。3

纪洛洛将行李放好，心中感慨，或许父亲是真的爱她，只是和母亲相处不好，从前才不都已和自己分开。

在柔软的大床上躺下时，她才有了一点点回到真实世界的感受。

一整天，她都像飘在空中，脚也踩不到实地。

她手里始终拿着那枚萧崇礼的戒指，萧崇礼无名指的指围比她大拇指的指围还要大。

她只能勉强让戒指戴在大拇指上，但她害怕戒指会不见，决定明天去找条项链将戒指戴着。

纪洛洛拿着戒指，放在唇边亲了下，长长舒了口气。

带着哽咽，她喃喃道：“这是你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

纪洛洛忘了自己是什么时间才睡着，醒时窗外已经艳阳高照。

温度照进房间里，暖洋洋的。

她洗漱完，换了身衣服下楼，却在餐厅看到说要出差的纪翰华。

纪洛洛讶异：“父亲？你不是飞国外了吗？”

纪翰华看向她，眼里满是宠溺：“睡糊涂了吧？我哪有要飞国外。”

纪洛洛朝他走近，离得近了，她忽然发现纪翰华昨天还两鬓斑白，但现在却是满头乌黑。

这是怎么回事？

“你染头了吗？”

纪翰华疑惑：“染头？我一直都是黑发，不需要染头吧？”

一直都是黑发，怎么可能？

纪洛洛紧拧眉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话都有点结巴。

“你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说你要出国一趟，那时你的头发还是白色。”

在纪翰华震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