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轻语挺直腰板，第一次在周屹城面前这么坚决。

屋内安静下来。

周屹城定定望着她，过了许久，他说：“好，你非要去我也拦不着你。”

听他松了口，方轻语眼神一亮。

转瞬，却听见他又说：“但你去上班后我不会再给你家用，你每月的工资交给妈和弟媳一半。”

方轻语神色僵住，刘巧香的脸上当即一喜。

看着男人冷漠的神色，方轻语心里知道他是故意想逼她放弃。

指甲几乎深深陷入肉里，她才压下心里的那些不平和愤意。

“……好，我答应。”

去医院回复陈小梅后，方轻语第二天就开始上班。

工作前，她将浩浩放在休息间里。

“浩浩乖，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妈妈去上班了。”

方轻语摸摸儿子的头，转身去做事了。

忙完回来时。

她却发现浩浩正拿着一本不知道是谁落下的幼儿识字大全，津津有味看着。

可惜……他把书都拿倒了。

方轻语看得心疼，勉强一笑过去将书抽回：“浩浩，走了，我们回家！”

回到家里。

刚踏进门，带着刺耳斥责的声音就传来——

“我才出门一趟，没想到这家里就变天了！方轻语，这家里你还没顾好呢，就想着要去医院了，怎么，这医院没你就转不动了？”

循声抬眼看去，只见周母环胸站在门口，冷眼看过来。

方轻语不由皱起眉，还是喊了一句：“妈，您回来了。”

周母赫赫冷笑：“我可担不起你这大护士的一句妈。”

方轻语没说话。

她从嫁给周屹城起就不得周母喜欢，后来生了浩浩，周母就更是厌恶她。

国家计划生育，每户只能生一个。

于是这些年，周母无数次想让周屹城和她离婚另娶，再生个正常的儿子。

方轻语抿紧唇，正要说什么。

周屹城的声音猝然从身后传来。

“怎么回事？方轻语，妈刚回来你就又要惹她生气吗？”

方轻语喉咙一紧，她什么都还没说，周屹城就认定是她的错。

周母啧啧两声，故作大气甩甩手。

“算了，我不跟她计较，赶紧去做饭吧。”

方轻语看了眼周屹城，最终还是去了。

饭后。

方轻语刚把儿子哄睡，自己准备去洗漱。

刚出门就见到周屹城在等着她。

“今天你弟弟打电话到部队里来找我了。”

方轻语心下一紧，脚步骤然止住。

自她生下浩浩后，娘家知道她的处境，鲜少会打电话联系。

除非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登时，她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妈病了，想要借钱。”

周屹城神色漠然，声音毫无起伏。

轰然一下。

方轻语记起来，前世确实有这么回事的，她妈从这次后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鼻腔泛起酸，她揪紧手低声问：“你借了多少，我以后还……”

话才出口，就被周屹城薄唇冷冷吐出一句打断。

“我没借。”

第4章

“像方永诚这种人，用亲妈生病做幌子骗钱的事，他也不是做不出。”

“我要是给他钱才是助纣为虐。”

周屹城冰冷的话如针刺耳。

方轻语心揪紧，忍不住解释：“永诚不是这样的人。”

周屹城却冷笑一声。

“不是这样的人？他十几岁就打架差点进去，长大后游手好闲不干活，甚至还在你怀孕时无知到要你喝符水保平安，最终害得我们儿子变成了傻子！”

“这还不够你认清吗？方轻语，你还要无底线袒护他！”

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方轻语喉咙堵住，半晌发不出声来。

方永诚打架是因为见义勇为，却因为那被救的姑娘不肯作证导致很多人对他有了误解，甚至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至于符水，那更是无稽之谈。

方永诚确实送过她一个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可什么符水的她从来没喝过！

她解释过无数次，周屹城却从来不信。

周屹城对她，对她家里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

看着周屹城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

方轻语明白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可方母的病却等不得。

她揪紧了手：“明天，我要回趟娘家。”

“随你。”

周屹城瞥她一眼，直接回屋去了。

第二天，方轻语下班后就连忙赶去娘家。

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咳嗽的声音。

“妈……”

方轻语心下一紧，推门而入。

屋里，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方母见到她满是震惊：“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方母的情况，方轻语心狠狠一揪。

果然是肺炎，不能再跟前世一样耽误了！

方轻语当机立断，过去示意方永诚和她一起扶起方母。

“我带钱了！走，现在就跟我去医院看病。”

她拿出怀里包好的钱，这是她今天找护士长借的。

“姐，我知道你不容易，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打扰你。”

方永诚盯着那钱，眼也红了，迟疑看她：“你今天过来送钱，姐夫没说什么吗？”

听见这话，方轻语心跟着发酸，但面上勉强扯了抹笑。

“你别多想，你姐夫那人就是嘴硬心软，这些钱是他让我送过来的。”

这样一说，方永诚才没有负担地接过来。

“那就好。”

这一次，方母被及时送到了军区医院。

“幸好你们送来得及时，再晚点就危险了！好在现在情况稳定了。”

听见医生的话，方轻语一颗心才落了定。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踏进院子，她正好听见刘巧香在厅里问周屹城要钱。

“大哥，我没想到这磊磊上学后，买新衣服新书包都费钱的呢。”

一听这话，周屹城直接拿钱给刘巧香：“不够的话尽管问我要。”

爽快程度跟对她弟弟的态度天壤之别。

这熟悉的一幕刺眼刺心。

方轻语静静看着，眼眶酸胀不已。

上辈子都是这么过的，而她该争辩的上辈子也都争过了。

——“巧香是家人，你弟弟是外人，能比吗？”

周屹城那时候说的话，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口，现在想到都发痛。

那头刘巧香拿到钱很快回屋。

周屹城转身正好对上方轻语视线。

可他却对此事半句解释都没有，也对方母的病没有半分关心，踏步就要走。

方轻语忍不住喊他：“周屹城，你对别人家的儿子这样尽心尽力，我们家浩浩以后的人生你有过什么打算吗？”

周屹城脚步顿住，皱眉看过来：“他脑子都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