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背叛大魏而助纣为虐呢！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这么做，可是脑海中一旦浮现江锦遇死了的画面，整个心除了抗拒再无其他。

苏鸾抬起头，再次望向大魏京城的方向，眼眶微热。

她到底该如何抉择，到底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保护江锦遇，又让自己问心无愧。

第二十一章 莨菪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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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月，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中。

当差的丫鬟小厮在变得更加小心谨慎间，嘴里也不由多了句“阿弥陀佛”。

不为其他，只因江锦遇每夜在房中像是和谁窃窃私语一般。

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守夜的小厮紧拢了身上单苏的衣服。

“王爷不会是撞邪了吧？”

“谁知道，我昨儿个还去感业寺求了个平安符……”

两个小厮望了眼房间，那窗上江锦遇的剪影让他们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说该不会是王妃回来了吧？”

“别瞎说，王妃都死了好几个月了，有魂儿也该投胎了。”

次日。

已过晌午，听丫鬟说江锦遇早膳没用，到了午膳时辰也没动静，陈顺立刻赶了过去。

“嘭嘭嘭！”

“王爷？”

陈顺一边敲门一边唤着，却仍旧没能得到回应。

他权衡再三，硬着头皮让小厮撞开了门。

顷刻间，一股带着刺鼻香味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陈顺和小厮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见江锦遇躺在榻上，面颊通红，眉头紧蹙，呼吸也分外沉重，俨然是病了。

“快去叫太医！”

一时间，王府乱做了一团。

小厮将当值太医徐林请了来，而徐林一踏进房内便皱起了眉。

他走上前为江锦遇把脉，蹙起的眉拧成了川字。

良久，徐林转头望向一脸紧张的陈顺：“王爷这些日子可曾服药？”

陈顺摇摇头：“不曾。”

闻言，徐林站起身，面色凝重地嗅了嗅后立刻到：“快将窗门敞开。”

陈顺愣了一下，忙让下人去敞开窗门，复而问：“徐太医，王爷到底怎么了？”

徐林走到桌前，打开药箱，取出银针：“王爷吸食了过量莨菪粉末。”

不懂医理的陈顺一怔：“莨菪？”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仙子’，服食此物，轻者令人迷幻，眼见鬼神，重者不省人事，乃至气绝而亡。”

听了徐林的解释，陈顺满脸惊诧。

江锦遇这两月不曾见过外人，亦不曾差人去买药，怎么会因吸食了过量的天仙子而昏迷。

徐林为江锦遇扎了针后，又写了个药方，让小厮去抓药。

收针后，无意间瞥见放于罗汉榻上的半展开的画。

他走上前将画拿起，见画上之人正是苏鸾，不觉一愣：“这是王爷画的？”

“正是。”陈顺点点头，“王爷这两月中，几乎每个日夜都把自己关在房里看着王妃的画像。”

徐林凑近，用手扇了扇，当闻到一股浓烈的刺鼻之气立刻偏过头。

难怪江锦遇会这样，原是因为那天仙子的粉末都被融进画中了。

“快将它密封固好，不可让他人轻易触碰。”

陈顺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隐约也觉得问题出在这画上，便亲自将画寻了个木盒放了进去。

直至夜阑，江锦遇才转醒。

床幔被风吹的微微晃动，他吸了口气，浓烈的药味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徐林扶住他，恭谨解释道：“王爷，此香可解您体内余毒。”

江锦遇眸色一怔：“余毒？”

他抬眸，下意识地去寻找画卷：“本王的画呢？”

“王爷。”徐林跪了下来，神情肃然，“为了您的身子，还是舍弃了那东西吧。”

第二十二章 天仙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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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遇面容骤冷：“此话怎讲？”

徐林并未明说，而是反问：“王爷这些时日可是看见了苏将军？”

闻言，江锦遇眼神微窒。

这太医怎么会知道他看见了苏鸾。

见江锦遇不说话，徐林接着解释道：“王爷，那副苏将军的丹青中掺杂了足量的天仙子粉末，若长久吸食定会危及性命。”

江锦遇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天仙子粉末？”

“是，粉末如口鼻后会让人产生幻觉，如见天仙，其毒积于体内，久而久之便会气绝。”

听着这些话，江锦遇神色一怔，心如同沉浸了无底深渊。

幻觉？这些日子他所看到的苏鸾只是他的幻觉？

支撑着心脏跳动的支柱仿佛在这一瞬开始断裂，将将崩塌。

江锦遇自嘲地笑了笑，浑浊而通红的眼中满被悲凉。

不知是不是药的缘故，让他终日恍惚的心神清醒了许，也更加明白了苏鸾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的事。

“王爷？”

“你先下去吧，让本王一个人待会儿。”

徐林闻言，行礼后站起身退出房内。

整个房间又回归一片死寂，甚至更多了分苍凉。

江锦遇从枕旁拿出那支步摇，捏在手中怔怔望着：“苏鸾，你觉得我荒唐吗？”

下一瞬，滚烫的泪水从酸涩的眼眶掉落。

他没有擦拭，任由它们淌过苍白的脸，无声的宣泄着快要将他淹没的悲伤。

半月后，平远城突然来奏，越国卷土重来，大有灭魏之势。

皇上看着一封封加急奏报，眉心紧拧：“苏鸾不是杀了越国两员主将了吗，为何他们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陷天马关和白云关？”

王太师道：“皇上，臣听闻越国此次主将是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夺官从不报姓名，行事雷厉风行却又留人性命。”

然而皇上已经没有办法去管这些，满心只有目前的战事。

“太师，你看看当朝有谁能出征灭敌？”

闻言，王太师皱眉抚须：“苏鸾还在的话，兴许能与之匹敌……”

他顿了顿，突然道：“皇上，若不能强攻，倒是可以智取。”

皇上眸色一亮：“是何良策？”

晌午。

江锦遇被领进御书房，还未行礼，皇上便先走了上来：“锦遇，近几日你可好些了？”

“托皇上福，臣弟好些了。”

皇上打量着他，见他气色的确好些了，万不似之前那般虚弱苍白。

只是想起出征一事，他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见皇上露出了鲜少的为难神色，江锦遇眸色渐深：“皇上，越过来犯一事臣弟已经知道了，臣弟愿意披甲上阵。”

大魏近几十年虽重文轻武，但作为皇子，不会舍弃骑射礼乐，甚至是兵法。

在众皇子中，唯有江锦遇兵法与骑射是拔尖的，如今除了他，已无别人。

然皇上眼里仍旧有丝不放心：“锦遇，苏鸾一事……”

“皇上，这几月是臣弟糊涂，才会迷失了心智。”

江锦遇掩去眼中的情绪，竭力去忽略心底那阵钝痛。

“既如此，锦遇，这大魏江山就靠你了……”

出了御书房，江锦遇站在门外，仰头望着乌云滚滚的天，心思渐渐飘远。

数月前，不知苏鸾出征是否也抱着这般必死之心。

他已经没有打算活着回来了。

苏鸾已是，大魏被灭，他绝不会苟活。

既要死，不如和苏鸾一般，拼死护这片国土安宁。

而他们的英魂，兴许还能真正相见。

江锦遇收紧了拳，低喃道：“苏鸾，等我。”

第二十三章 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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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越国战旗迎风而荡。

苏鸾站在旗下，哀戚的目光描摹着远处朦胧青山。

她不断收紧手中的剑，微红的眼眶中强忍着凝固了般的泪水。

想不到她苏鸾也有弃祖叛国的一天。

“将军近几日夺城劳累，还是歇歇吧。”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副将杨毅看似恭敬地提醒道。

苏鸾眼神微冷：“太子派你来监视我也就算了，让我多吹会儿风也不行吗？”

杨毅嘴角一僵：“将军误会了，末将只是怕您过于劳累，既如此，末将先退下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见人走远，苏鸾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头望着战旗，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为了江锦遇，为了大魏，她不得不答应凌寒澈的条件。

她得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护住她所爱之人和故土。

可纵使她尽力去减少杀戮，却还是无法否认有太多大魏士兵死在自己剑下。

苏鸾想着江锦遇的脸和苏家祖训，悲痛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决绝：“待一切平定安稳后，我苏鸾定以死谢罪，以告慰大魏惨死的千百将士……”

九日后。

由江锦遇率领的十万大军抵达平远城。

这里是苏父与苏鸾战死之地。

“王爷。”

见江锦遇望着城墙发愣，先锋唐明忍不住唤了几声。

江锦遇回过神，掩去眼中的情绪后问：“打探清楚了吗？”

“打探清楚了，越YB独家军只有一员大将，但勇猛非常，之前用了三天就破了天马关和白云关，交战时总戴着面具，也从不说话。”

江锦遇蹙眉遥望着远处，吩咐道：“加强防备，命探子一日三报。”

“是。”

唐明退下后，江锦遇陷入了沉思。

三天就破了天马关和白云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