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犹如寒风，顺着手机吹进纪子墨的耳朵里，入侵到四肢百骸，刺骨冰凉。

纪子墨死死攥着手机，眼眶通红：“你怎么能……”

话未说完，叶欢欢已经挂了电话。

秘书敲门进来：“纪总，您吩咐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纪子墨胸口剧烈起伏，抄起一旁的文件夹砸去：“滚！”

秘书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资料，脸色苍白地离开。

纪子墨举起手机，却在看在手机锁屏的刹那停在了半空中。

屏幕上的叶欢欢笑容灿烂，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纪子墨指尖颤抖，死死盯着画面上的叶欢欢，还是没能狠下心砸下去。

……

与此同时，叶欢欢挂了电话，下意识地看向时季烆。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很快消失不见，似乎在挣扎什么。

凉风吹过，掠过叶欢欢的发丝，也把她的情绪抚平。

叶欢欢有些尴尬：“刚刚那些话，我只是为了气纪子墨。”

时季烆把叶欢欢送到家门口，望着她的眼睛：“我知道。”

“在拒绝纪子墨的时候，你永远可以利用我当借口。”

叶欢欢垂眸，有些不敢看时季烆的眼睛。

她怕看到那汪深情的眸子，心中的防线会溃不成军。

面对时季烆的情意，叶欢欢只能礼貌回应：“今天谢谢你。”

时季烆勾起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像是冬日暖阳：“你我之间不需要谢谢。”

直到时季烆告别离去，那个笑容还留在叶欢欢的脑海。

深夜，叶欢欢正准备睡觉，门铃响了。

纪子墨站在门口，身上都是酒气：“欢欢，我好想你。”

叶欢欢皱眉，刚要关门，纪子墨身体一软，直直地倒进屋内，跌坐在地上。

再想将他推出去，纪子墨却纹丝不动。

叶欢欢不耐烦起身：“纪子墨，你到底想干什么？”

纪子墨拉着叶欢欢的手，醉眼朦胧，像是在回想什么。

叶欢欢想抽出手，却发现他力气大得可怕，根本抽不出来。

半晌，纪子墨才哑着嗓子道：“欢欢，我真的错了。”

“你打掉的那个孩子，我给他卖了一座墓。”

叶欢欢呼吸一滞，停下挣扎，愣愣地看向纪子墨。

酒气萦绕中，纪子墨显得格外痛苦。

“我把潇然的骨灰盒也安葬在了墓地，就在我们的孩子的墓旁边，你说要安然道歉，我也让她道歉了。”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再次听到潇然的名字，叶欢欢的心中好像被无数根针扎，疼痛不已。

她蹲下身，望着纪子墨的眼睛：“纪子墨，破镜从来不能重圆。”

“想要我原谅你，除非潇然，珍珠，还有我们的孩子复活，然后你再像我一样死过一回。”

纪子墨的眸子一点点黯下去，却依旧不肯松手。

“别的我没法做到，只能还你一个孩子。”

凉意爬上叶欢欢的脊背，她瞳孔紧缩：“不需要。”

纪子墨却听不进去，欺身压上：“欢欢，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扣子崩落，叶欢欢胸口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第二十八章

冷意顺着皮肤沁入骨髓，冰得叶欢欢骨髓发凉。

她使劲挣扎着，声音带颤：“放开我！纪子墨，我们已经不可能有孩子了！”

纪子墨扼住叶欢欢的手，低声哄道：“欢欢，乖，我不想弄疼你。”

说着，伸手去解叶欢欢的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叶欢欢的心也随之被提起来。

情急之下，她狠狠踹向纪子墨，飞快跑向厨房。

可还是迟了。

疼痛只让纪子墨顿了半刻，随即一把拽着叶欢欢的手腕扯回。

胡乱摸索中，叶欢欢只够得着一个玻璃杯，还没来得及抓稳，就被纪子墨扯回身边。

清脆声响，玻璃杯应声而碎。

叶欢欢紧紧抓着玻璃碴，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任凭鲜血从手掌流下。

她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纪子墨，别再逼我了。”

猩红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纪子墨的眼睛。

他的酒瞬间醒了，小心翼翼上前：“欢欢，你别冲动。”

叶欢欢手中的玻璃碴更深一分，警告道：“别过来！”

纪子墨立马顿在原地，生怕叶欢欢再冲动。

“先把玻璃碴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好吗？”

怎么好好说？自从安然出现，纪子墨给过她好好说的机会吗？

想到这，叶欢欢紧绷的情绪彻底崩溃：“纪子墨，你为什么总是不顾她的意愿，还冠冕堂皇说这是爱？”

“你的爱只会让我痛苦，这样的爱，我宁愿不要。”

纪子墨脸上血色褪尽，浑身冰凉。

他张了张口，喉咙却干涩得厉害，说不出一句话。

他已经记不清，叶欢欢多久没对他笑过了。

从某个时刻开始，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受伤的，流着泪的模样。

叶欢欢的泪水决堤而出，嘶吼道：“滚！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字字诛心。

纪子墨从头凉到了脚，僵硬转身离开。

待门重新关上，叶欢欢才放下玻璃碴，浑身卸力一般瘫倒在床上。

她蜷缩在床的角落，耳朵嗡嗡作响，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时季烆联系不上叶欢欢，把工作全都延后，来到叶欢欢家。

门铃声响，叶欢欢反射性弹起来，紧张地盯着门。

直到门外传来时季烆的声音，叶欢欢才松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时季烆瞳孔紧缩，随即化为心疼，红着眼眶问：“发生什么了？”

叶欢欢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一句话，终于松下来。

她顺着时季烆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家里一团乱，地上的玻璃碴还没收拾，混在点点血色中。

奇怪，昨天的血迹明明没蔓延到这里……

还没等叶欢欢想清楚，时季烆横抱起叶欢欢放在床上，抓过她的脚腕，眼眶更红了。

叶欢欢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急着去开门，踩到了玻璃碴。

她有些尴尬，想收回脚，却被时季烆牢牢扼住。

他垂着脑袋，叶欢欢看不清他的表情。

忽然，温热的液体砸在叶欢欢的小腿上。

叶欢欢像是被烫伤一般，试探问：“烆哥哥？”

时季烆哽咽着问：“欢欢，你疼吗？”

叶欢欢眨眨眼睛，凝固的血液一点点解冻：“不是很疼。”

再抬头，时季烆的眸中还有泪光。

他轻轻抚上叶欢欢脖颈的伤口，泪水滚滚落下：“可是我心疼。”

“欢欢，别再一个人承受所有了，哪怕不接受我的表白，让我照顾你好吗？”

望着时季烆的泪水，叶欢欢心中建起的高墙轰然坍塌。

什么团宠文，什么男女主，她只知道，这时候的时季烆是切切实实心疼她，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泪水在眼眶打转，叶欢欢深吸一口气，轻轻覆上时季烆的手背。

时季烆明显僵了一瞬，疑惑地看向叶欢欢。

叶欢欢含泪挤出一个笑：“你向我表白那么多次，现在轮到我了。”

“烆哥哥，我爱你，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第二十九章

时季烆怔愣片刻，随即回答：“我愿意，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时效性。”

叶欢欢终于绽放一个笑。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

时季烆愣在原地，泪水凝在脸上，不自觉地靠近。

呼吸交缠间，叶欢欢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她可以看清时季烆长长的睫毛，和眼眸之中自己的倒影。

本该是浪漫缱绻的时刻，叶欢欢却不知为何涌上一股恶心。

理智还未反应过来，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推开了时季烆。

看着时季烆惊诧受伤的模样，愧疚感几乎把叶欢欢吞没。

她试图解释：“烆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季烆很快整理好情绪，耐心安慰：“我知道。”

“是纪子墨给你带来了太多的负面影响，所以你现在对亲密关系有着本能的恐惧。”

他将叶欢欢搂在怀中，抚上她的发顶，声音温和坚毅：“没关系，不用自责，我是心理咨询师，我会陪你战胜它的。”

感受着时季烆胸膛的温度，叶欢欢疲惫不堪的心终于安顿下来，得以喘口气。

拥抱良久，时季烆才起身去收拾客厅的玻璃碴。

做完这些之后，时季烆又去外面买了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