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臻站在原地良久，他才稳住呼吸迈步出去，可思绪已然纷乱。

他绝不相信沈清灵会死，她拿到了证件，应该带着她妈妈回永州治病了才对，怎么会死呢！5

傅言臻试图说服自己，所谓的女性遗体并不是沈清灵，至于那些证件，或许是沈清灵大意，不小心掉了又恰好被那个人给捡到了，又或者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可他越这么想，心就收的越紧。

几阵湿热的风刮过，晴朗的天突然乌云密布。

江若雨捧着饭盒，脚步轻快地往机长办公室走去，没想到刚到楼下，就见傅言臻健步如飞地冲出来，直往路边的布加迪去。

她怔了瞬，忙跑过去：“言臻，你去哪儿啊？”

说着，将饭盒递过去，语气温柔：“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有什么事也得填饱肚子再去忙啊。”

谁知傅言臻看也没看，冷飕飕丢出一句：“不用了。”

说完，径自上车，‘砰’的关上车门。

“言臻？言臻！”

看着扬尘而去的车子，江若雨气的直跺脚，明明现在是他值班的时候，到底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

天色渐暗，雨水拍打着车窗。

傅言臻看着车窗倒退的路景，唇线紧抿。

正在开车的程毅还是忍不住，小心发问：“傅机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傅言臻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紧。

四个小时后。

车在临安市医院门口停下，有一个警察正等在门口。

打过招呼后，他直接带着人往医院的停尸间走。

“遗体是在上午十点被人在月亮湾发现，经过简单的勘验，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天，所以面目有些难以辨认。”

听着身旁警察的解释，傅言臻心一顿，步伐也沉重了许多。

‘吱’的一声，停尸房的门被缓缓推开。

里头正中央放着张病床，床上的人被盖住的白布勾出有些肿胀的身影，钨丝灯的灯光投下来，一片死气。

看着被白布盖住的轮廓，傅言臻只觉有只手死死捏住了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这是在死者口袋里发现的证件。”

警察说着，将一堆被水泡的几乎快烂了的户口簿拿出来。

傅言臻看去，隐约可见的‘沈清灵’这个名字刺的他眼眶生疼。

他吞咽几番，声音渐哑：“我要确认是不是她。”

警察点点头，上前准备揭开白布，却被傅言臻伸手阻拦：“我自己来。”

他捏着白布一角，以往坚毅的眼神突然局促。

半晌，傅言臻咬咬牙，一把掀开白布！

第12章

昏暗的灯光下，一张被水泡的肿胀的格外狰狞，但傅言臻没有一丝恐惧，紧绷的精神一下就送了下去。

不是沈清灵！

虽然遗体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他和沈清灵从小一起长大，又跟她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他不会认不出。

傅言臻盖好白布，看向警察：“她不是沈清灵。”

听了这话，警察也愣了，下意识看向手里的证件，心里疑惑顿生。

但傅言臻已经否认，他也只回局里重新调查。

从停尸间出来，傅言臻靠在室外的墙上，阳光暖暖的撒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寒意。

傅言臻拿起手机，指尖犹豫了瞬才按下记忆中沈家的号码。

‘嘟——嘟——！’

然而，那端始终是长久的忙音。

反复打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人接，他放下听筒，眉头渐渐拧紧。

沈母生病，她应该在医院吧……

才停下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路上的人纷纷用手遮挡奔走。

程毅等在车上，见傅言臻冒雨从医院里出来，立刻下车打开车门。

“你回去后查查沈清灵回永州没有，还有永州各个医院，看看有没有她妈妈的入院记录。”

傅言臻坐上车，微弓着身子，手肘撑膝揉着额头。2

程毅本就不解，但听他这么说，倒也猜了个五六分，大概就是沈清灵因为之前的事儿负气走了吧。

……

滨市，医院病房。

一片沉寂，胶管中的药水一滴滴落着，雨水吹进窗隙，打湿了地板。

恍惚中，沈清灵觉得自己一会儿在即将坠入大海的飞机上，一会儿站在悬崖边，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冬冬……”

有人在叫她？

“冬冬！”

妈妈？是妈妈的声音！

“冬冬，活下去，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为自己好好活下去！”

“妈……”

她哑声呢喃了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暖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眼，但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眨了几下眼才缓过来。

“你醒啦？”

一道轻而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清灵转目看去，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护士。

护士放下手里的针筒：“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听着她匆匆的脚步声，沈清灵环顾陌生的四周，满眼茫然。

她没有死吗？

还是说……又重生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护士带着年轻医生过来了。

医生一边给她做着检查，一边问：“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痛？或者呼吸有点吃力？”

沈清灵虚弱摇摇头，扯着发干的嘴角：“这儿是……哪儿？”

医生记录着她的检查结果：“滨市医院，小姐，到底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黄海都敢跳。”

护士躬身捻了捻被角：“是啊，幸好被人看见把你救上来，要不然就惨了。”

听了这话，沈清灵愣了。

她被人救到滨市了，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重生。

猛然间，她好像想起沈什么，紧张挣扎起来：“妈……我妈，我妈在哪儿？”

医生像是明白什么，让护士按住她后解释：“那个盒子暂时被放在我办公室，一会儿给拿过来，你现在不能乱动。”

话音刚落，沈清灵脸色猛然一变，扭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第13章

“陈医生……”

“快！送手术室！”

意识逐渐模糊，沈清灵只觉得耳边有很多声音，头顶的光线忽明忽暗，身体好像被冰块包围，僵硬寒冷。

除了肺部蚂蚁啃噬般的剧痛，她再没有其他感觉……

“肺部感染加重，血压降低，备好肾上腺素！”

伴着医生急切的声音，冰凉的药水被注射进沈清灵的身体。

她只觉自己又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悬崖边，万念俱灰地面对汹涌的海水。

结局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重生了，应该离开傅言臻，回到母亲身边，好好陪她治病，等到她康复再让她安享晚年才对啊！

给了她希望，又为什么这样残忍的打破希望？

沈清灵挪动着脚步，合上眼朝前倒去。

可下一秒，一只温暖熟悉的手猛然将她拉回：“冬冬！”

她心一滞，愕然回头，只见母亲满脸急切担忧站在面前。7

“妈妈？”

沈清灵红着眼，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的人再次消失，可掌心的温度好像在提醒她，这就是她的妈妈。

“妈妈！”

她忍不住扑进母亲怀里，紧紧抱着失声痛哭：“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嫁给傅言臻，不该跟着他来海市，不该把你留在家里……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却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不哭了，妈妈从小就跟你说过，无论妈妈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坚强的过自己的生活，忘记了吗？”

沈清灵怔了怔，摇摇头：“可是……”

“冬冬，不管言臻爱不爱你，现在你要学会爱自己，为自己活下去。”

妈妈慈爱的耳语渐渐飘远，取而代之的是两道陌生的男声。

“都昏迷两天了，怎么还没醒？”

“她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幸好她还年轻，要不然还真挺不过去，对了，你找到她家属了吗？”

“……我去了海市一趟，没什么收获，她身上又没证件，真不容易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