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礼浑身发冷，他跪在地上缓缓将方舒意的尸体抱在怀里。

她的腹部破了一个大口子，正汨汨往外冒血，半个身体几乎被血覆盖，头发凌乱的黏在脸颊上，脸色煞白。

江砚礼轻轻晃了晃她，“方舒意，快醒醒……”

没有人回应。

忽然，雨停了，时间仿佛静止了，四周安静的不像话。

江砚礼喉咙突然变的干涩刺痛，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又晃了晃怀里的人。

“阿意……我知道错了，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她苍白的面容上。

江砚礼捧住她的脸，温柔的轻吻她的额头：“我们回家吧，回家好不好？”

直到这一刻，撕心裂肺的痛意传遍心脏，他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方舒意死。

“我带你回家……”

时间悄然流逝，怀中的人逐渐变冷。

江砚礼不厌其烦的在她耳边说着回家的话，似乎只要回家，今天的一切就只是一场不存在的噩梦。3

他们也就还可以重新开始。

警车停靠在路边，市局刑侦陈队带着几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

陈队看到现场的惨状心中猛地一惊，停在原地。

他看着浑身是血的方舒意，眼眶逐渐红了。

半个小时前，方舒意冷静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她在电话里告诉自己，她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受伤。

可如今却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生死不明。

身边的年轻警察叫了他一声：“师父……”

陈队看向同样躺在地上的生死不明的潘升，眼神凌厉：“你们两个去看看他还活着没有。”

两个年轻的警察点点头，慢慢的朝地上的潘升靠近，一个抽走他手里的刀放进白色密封袋里，另一个则是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年轻警察抬头道：“陈队，他还有气。”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另一个警察掏出手机查看，回道：“之前刚下了一场暴雨，救护车走的那条路涨了大水，路被淹了，他们刚换了一条路，正在全力往这边赶。”

陈队点点头，又看向泪流满面的江砚礼，走上前：“她……”

这时，原本昏死过去潘生突然醒了过来，他咳出一口鲜血，胸膛急促起伏。

周围警察的瞬间警惕的看着他。

“陈队。”

陈队抬手，示意他们先稍安勿躁。

潘升眼睛里渗了血，他的眼前是一片红。

他困难的转动眼珠，去看一旁的方舒意，看她脸色苍白，一副死去的样子。

随即癫狂的笑了起来：“方舒意，就算到了地狱，你也永远都摆脱不了我！哈哈哈哈……”

他裂着嘴笑的开怀，神色狰狞又癫狂。

陈队攥紧拳头，咬牙道：“真是个疯子！”

江砚礼转头看向潘升，一双黑眸被鲜血侵染的通红，他从喉咙里发出怒吼：“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说完，他轻轻的将方舒意放下，猛地朝潘生的方向扑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周围的警察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陈队及时从背后抱住了浑身散发的戾气的江砚礼。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第11章

几个愣住的警察，连忙过来帮忙。

江砚礼反抗的力气太大，众人险些有点控制不住他。

陈队道：“江砚礼，你先冷静，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这样只会让事情被的更加复杂。”

潘升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不顾身体传来的疼痛，笑的更加癫狂了。

癫狂的笑声和急切的劝说声交织在一起。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江砚礼现在理智全无，哪里听的进去这些。

这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何必呢？我早就跟你说了，可能造成的后果不是宿主能够承受的。】

【在我消除她的记忆时出了意外，她知道了我们的交易，也知道了你想让她死，所以她才做出这种事。】

【说句实话，真正害死方舒意的人，难道不是宿主自己吗？】

江砚礼愣住。

这句话像一根钢针狠狠的扎进他的大脑。

陈队见他停住挣扎，还因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救护车也在这时匆匆赶来。0

不远处还有几个年轻人拿出手机对着这边拍视频，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一医院。

助理李寒急匆匆赶到医院时，看见自家老板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医院的走廊零星站着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江砚礼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一个小时前，李寒还在家抱着老婆看电视，看着屋外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楼下好几个人抱着头到处窜。

他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哈哈哈，这雨下的真大，幸好老子今天不用上班，不然还得加班。”

结果半小时后，他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让他赶快去医院一趟。

还没等他走近，就已经察觉到江砚礼身上的低气压。

走近一看，在穿戴上一丝不苟的江砚礼，此时胸前衬衫上有一大块鲜红的血迹，黑色西装裤上满是肮脏的泥点，昂贵的手工皮鞋更是直接被雨水完全浸泡，彻底报废。

李寒在他面前站定，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江总。”

江砚礼抬起头，他双眼通红，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痕，失魂落魄道：“是我害死了她……”

他很少有过这样的神情，不知所措，像是一个原本不怎么在乎的东西，等到失去了后才猛然察觉其实早就舍弃不掉了。

李寒一愣，他还从未见过自家老板这么狼狈的模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好像在说谁死了。

“谁……谁死了？”

江砚礼没有回答，他将脸埋进手掌，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明明就差一点点，为什么不等等我？”

是啊，明明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或许就可以放下过去，和方舒意重新开始。

可人生总是不如愿的，就算方舒意没死，他们的结局也并非他所想的那么好。

江砚礼在他眼里一直是沉稳可靠的，从未在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脆弱，李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四处张望：“方舒意的家属在哪？过来签一下死亡证明。”

没有人回应。

李寒是愣住了，而江砚礼则是单纯的不想认清现实。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