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香愣住，而后哭着摇头：“我不要对不起，程敬怀，我知道你是想对梁秀芸负责，可她已经不想继续跟你的婚姻了，是她自己先放手的，你不必再有愧疚……”

“不是愧疚……”

程敬怀摇头打断她的话，黑沉的眼眸里浮现出一抹柔和。

“我娶她不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我真的认定了她。”

第23章

这话砸下来，让叶芸香都懵了。

她从未见过程敬怀这样认真的神色，即便是当初高中两人互生情愫那时，程敬怀对她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来。

这时，程敬怀眸色沉沉，缓声道：“叶芸香，我知道高中时候关于我们两个的流言是你自己传出去的。”

叶芸香的神色骤然一僵，她眼神闪躲：“你说什么，怎么会呢？那些都是……”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一方面你是女孩子，我不想让你难堪，另一方面，我也承认，高中那会儿在跟你接触过后，我对你确实是有好感的。”程敬怀坦诚告诉她。

叶芸香眼里一亮，可很快她听见程敬怀又说：“但也仅仅只是好感罢了，后来你选择出国深造，我没有挽留你，也是这个原因。”

这就是当初同学口中的程敬怀因为她要走从三楼跳下去的事。

可其实，那个时候，程敬怀没准备去跟她告别，然而同学们都在起哄，都在劝他。

——“芸香跟你关系这么好，她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不去见见她吗？”

——“敬怀，你要真不去可真不是男人啊，我们这么多同学看着你呢！”

——“敬怀，芸香肯定在等你呢！”

所有同学都在他耳边撺掇，眼看着叶芸香要走，他们将他挤到窗口边挥手道别，可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程敬怀就这么直接从三楼掉了下去。

好在程敬怀从小就跟着父亲在部队里训练过身手，很快站稳了。

而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里，就成了程敬怀不顾一切为了追叶芸香从三楼跳下去的‘美谈’。

万众瞩目之下，叶芸香也欣喜让车停下，跑了下来等他。

程敬怀最终只能上前去跟她道别。

可其他人都不知道，当时他见了叶芸香，伸出手来说出口的只有最寻常的祝福：“祝你学业有成，祝你前途似锦，祝你实现理想抱负，再见。”

他是怀着诚恳的心祝福的。

可叶芸香的眼里却透着失望，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疏离。

眼看着远处同学们都注视着这边，叶芸香不想两人只生疏握手，心一横上前拥抱了他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而这天的真相和感情，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也就再无人知晓。

程敬怀叹了口气：“芸香，一直以来，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已经将过去都放下了，所以把你当普通朋友同学相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所以，为了我的家庭，也为了你自己好，我们不必再见了。”

说完，程敬怀利落转身，大步往梁秀芸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独留在原地的叶芸香双手紧紧攥拳，眼底的不甘最终却化作了落寞。

她知道，她没有机会了。

程敬怀从来没有说过这么狠心的话，看来他这次是打定了主意不理她了。

从前她能挑拨他们的原因是程敬怀给她这个机会，现在他不给了，她做再多也是无用了。

叶芸香眼底通红，终究还是离开。

……

医院附近的群租房外。

到处都是人挤人，梁秀芸端着脸盆从澡堂出来，刚要回房间，在看见门口的人时却愣住。

程敬怀提着行李包上前来。

“秀芸，我没地方住，能在你这里凑合一晚吗？”

第24章

梁秀芸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为什么程敬怀会变得这么……无赖？

梁秀芸站在原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眼前的程敬怀没有离开，她才终于确认，他是真实的。

心也在这一刻猝然一沉。

她拧起眉头，随即很快神色间透出无奈来：“你别闹了，我要休息了。”

程敬怀却没有动，只沉声解释：“我是说认真的，我今天来的急，一下火车就来找你了，后来一整天我都跟着你，又去了医院，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住的地方。”

梁秀芸一时都愣住，眼里也松动了下。

她知道，程敬怀这话说得确实是事实。

见梁秀芸沉默下来，程敬怀连忙又道：“现在天都黑了，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能过夜的地方，秀芸，你就收留我一夜，我明天早上肯定去找地方住。”

他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梁秀芸的神色终究还是松动了下来。

她上前去，打开了房间门。

“进来吧，不过我这屋子小，床也小，你可能要睡得难受了点。”

程敬怀当即点头：“我这人，什么地方都能睡。”

可下一秒，跟着梁秀芸进了屋，在看清房间里的一幕时，程敬怀的神色一僵，眉头狠狠拧起来，他心疼的看向梁秀芸，语气也变了。

“秀芸，这几个月以来，你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吗？”

只见眼前，这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床和书桌就已经没有多余下脚的地方了，而所有的东西都堆在桌上，房间上面扯了一根塑料绳，所有的衣服也就这么挂着。

就这么小的屋子，程敬怀走进来，门一关，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这样破的地方，梁秀芸就这么在里面住了三个多月。

程敬怀的心狠狠揪起来，只觉得满是心疼。

可梁秀芸却不以为意，将脸盆放在桌上，熟稔爬上了床铺，冷眼看他：“程军长，我这地方是小，你要是嫌弃住不惯，可以不住。”

显然，她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程敬怀脸色一变，忙摇头解释：“我是心疼你。”

梁秀芸收拾铺子的动作微顿，心念一动。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在做梦，居然会从程敬怀的口中听到对她说‘心疼’。

可很快，梁秀芸又觉得可笑。

“我以前在你家里任劳任怨时，没见你心疼，我在失去孩子独自在医院住院时没见你心疼，现在光是看见我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你就觉得心疼了？”

“程敬怀，你这样的心疼，我无福消受。”

她语气冷淡至极。

程敬怀身子骤然一僵，她说别的都可以，唯独说这些，他无从反驳。

只见这时，梁秀芸又环视周遭看了一圈屋子，扯出一抹笑来。

“程敬怀，其实恰恰相反，我现在过得远比过去在你家里轻松。”

“我这屋子虽然小，但是我自己租下来的，我在外面打再苦的工，也只是为了赚钱，我回来后能在这里睡一个安稳觉。”

“一个没有婆婆挑刺，小姑子找茬，丈夫冷漠的安稳觉。”

第25章

梁秀芸每说一句话，程敬怀的脸色就难看了一分。

最终，程敬怀沉沉叹了一口气，哑声开口：“对不起，我替我妈和我妹向你道歉。”

梁秀芸张张嘴，所有的话还是咽回了肚里。

她垂下眼眸，轻声回：“算了，都过去了。”

是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所有的事都过去了。

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开始新生活，就不该再去想这些事，只会脱离不了。

梁秀芸从床头的壁龛里翻找出一块澡巾来，递给程敬怀。

“公共澡堂在出门直走右拐，去洗洗吧。”

程敬怀眉头紧蹙，还想再说什么，梁秀芸看出他的意向，当即冷下脸来：“你要是再多说没意义的话，今晚就不要在我这里住了。”

这话一出，成功让程敬怀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沉默拿上澡巾，从行李包里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