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芸的眉头深深拧起，可很快她却笑了一声：“程敬怀，你调查我？”

“你走得太仓促，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程敬怀沉声解释。

梁秀芸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奇怪，她在他身边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在乎她的样子，可她一走，他怎么好像才突然发现了她的存在一样？

实在是……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她也已经无心再跟他多做纠缠，过往种种，她已经放下了。

梁秀芸看着程敬怀，张开双手朝他转了一个圈：“你看，你现在看到了，我好好的，我不仅能走能跑，还能打三份工，我的安全不需要你来操心，你还是将你的精力放在你的家里去吧。”

“既然你已经调查过了，就该知道我虽然凑到了医药费，可那总归不是我自己的钱，我还要赚钱去还给宁清栋。”

听到这里，程敬怀的神色变了几变，不可置信：“你说是谁？你的那些医药费你说是谁给你的？”

“宁清栋。”梁秀芸也没有多隐瞒，认真告诉他，“人家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欠他的人情下辈子都还不清了，也请你对他放尊重一些。”

梁秀芸话里行间都是对宁清栋的偏袒。

可程敬怀却愣住，忍不住嗤笑出声：“那些钱是我让人给你的……”

“够了！”

梁秀芸冷笑打断他，眼里满是失望，“程敬怀，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什么时候变得连这种功劳要冒认了？宁清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要真是你给的，见面这么久你会一句话都不提吗？程敬怀，我了解你，你什么时候会对我对我妈这么大方？”

这番话下来，程敬怀整个人僵住，他脸色铁青解释：“之前我不说是怕你不要我的钱……”

“对，如果那些钱是你给的，我一分钱都不会要！”

梁秀芸沉声应下。

程敬怀所有的话一时没了声，他深深望着梁秀芸，最终还是没再多说。

梁秀芸只落下一句‘别再跟着我了’后，便大步离开。

她的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酒店里做清洁工。

这份工作还算轻松，时间也短。

将所有的卫生都打扫完后，梁秀芸离开酒店又马不停蹄赶去了饭店。

她的包里揣着昨天老板娘给的那几千块钱。

如今梁母的医药费够了，她也就不欠老板娘的钱了。

可今天不巧，老板娘不在店里，老板娘的女儿说：“我妈朋友来沪市了，她和人去吃饭了。”

梁秀芸只好先干活，想着等过几天再还钱。

干完一整天的活。

梁秀芸累得腰酸背痛，又赶去了医院，跟医生商量着梁母的手术。

这一天最大的好消息便是，梁母的手术能定在下周一。

“到时候会由我主刀，还有一位从解放军医院请来的医生做副手，跟我一起动这个手术，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主治医生说着，转头朝里屋喊了一声：“叶医生，过来跟家属打个招呼吧。”

梁秀芸抬眼看去，脸色却是一瞬惨白。

只见要给梁母做这个手术的另一位医生——

竟是叶芸香！！

第21章

几乎是一瞬间，梁秀芸蹭的站起身来。

“我不同意！”

她的孩子已经死在了叶芸香的手上，她绝不可能再把梁母的命也交给叶芸香！

见她反应这么激烈，主治医生也愣住了：“怎么，你们认识吗？”

梁秀芸只死死瞪着叶芸香并不回答。

而叶芸香僵在原地，脸色同样不大好看，她这次是因为知道程敬怀申请假期来了沪市，而正好医院里有这个临时派遣学习的名额，她就跟着过来了。

谁料，到这个时候，叶芸香才知道，那个患者居然是梁秀芸的母亲。

叶芸香更没想到，沪市这么大，偏偏梁秀芸还会出现在她眼前，不知道程敬怀见到面了吗……

想到程敬怀居然会为了找梁秀芸特意请假，叶芸香的心里就嫉妒得很。

可面上，叶芸香还是那副无辜的模样，忙笑道：“是认识，梁秀芸是我同学的妻子……哦不，应该是前妻了，我以前喊她嫂子来着。”

“既然这样，那是熟人啊！”主治医生神色不解，又看向梁秀芸：“是熟人，梁女士，你为什么还不同意呢？”

梁秀芸却不给叶芸香面子，冷笑一声：“我跟这种没有医德害死我孩子的医生，可算不上熟人。”

这话一出，气氛一瞬凝滞。

主治医生的神色明显一变：“什么？害死你孩子？”

不等梁秀芸开口，叶芸香已经叹了口气开口：“秀芸姐，你跟敬怀已经分开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喊你嫂子，喊你一声姐，你说话可不能乱讲的。”

“这件事当初不是已经说开了吗？跟我没有关系，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认定是我害得你，你不喜欢我，我都认了，你在这里也这样污蔑我，我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办呀？”

叶芸香说得委屈，眼里都透着泪花。

看得主治医生也愣了一愣，迟疑看梁秀芸：“叶医生的能力很强，获得过那边医院的高度认可，梁女士，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所有人都说梁秀芸是误会了叶芸香，可只有梁秀芸自己清清楚楚记得当初的痛楚，记得自己是如何在她的误导下亲手送走了肚里的孩子……

当初她没能争辩得过，如今也无心再辩。

梁秀芸攥紧了手，态度坚决将手术书往前一推。

“刘医生，我是病患家属，我有权做决定，总之一句话，我绝不同意让叶芸香参与我妈的手术，不换医生，我坚决不会签字。”

主治医生刘医生见她态度这么认真，神色也变了一变，忙劝道：“梁女士，你别激动，我们好好谈。”

梁秀芸却没有要再谈的意思，“我只有这一句话，没什么好谈的。”

说完，她径直转身离开。

才踏出门没走两步，身后却传来叶芸香跟上来的脚步声。

“梁秀芸，你不让我参与手术，你妈可就只能等死了，你确定要这样僵持吗？”

此时的叶芸香没有了伪装，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

梁秀芸眼圈发红，转身正要回话，可目光却落在了叶芸香的身后。

很快，程敬怀冷沉至极的声音响彻在走廊。

“叶芸香，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

第22章

一瞬间。

叶芸香脸上的讽笑僵住，她不可置信回头，正撞入程敬怀冰冷的视线。

“敬怀……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芸香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怎么会，程敬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随即，程敬怀已经踏步上前来，却是站在了梁秀芸的身旁，他神色冷漠看向叶芸香：“我妻子在这里，我过来看我的丈母娘又有什么问题吗？”

叶芸香神色尴尬：“也是，我只是觉得巧，正好遇上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嫂子？”

看着叶芸香很快又变了的脸色，有时候梁秀芸真是佩服她，佩服她这种变脸速度，也佩服她这厚脸皮的模样。

梁秀芸却没打算跟她多纠缠，她将程敬怀的手推开。

“你们去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但是我妈手术的这件事上，我还是那句话，叶芸香，我决不会允许你碰我妈一下。”

说完，梁秀芸看也没看程敬怀一眼，大步离开。

程敬怀眉头一皱，正要追上去，叶芸香却出声喊住了他：“敬怀，我马上要下班了，我们一起去沪市外滩逛逛吧？听说这里的夜景很美。”

以往她的这种要求，程敬怀从不会拒绝。

可此刻，程敬怀身形顿了顿，却是脸色一沉：“叶芸香，我想我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以前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才处处照顾你，可现在我才想通了，这些‘照顾’是不该存在的，这会伤害秀芸，以后我们没有必要就不必见面了。”

这话如雷轰然打下。

叶芸香满是不可置信，随即拧眉表示：“可我们是很久的老同学了，你成了家，难道就要跟所有的同学都不来往了吗？”

程敬怀神色微动，旋即告诉她：“寻常的来往没问题，可你已经影响到我的家庭了，我就该跟你保持距离。”

叶芸香的眼眶在这一刻发了红，她终于意识到，程敬怀现在的话都是说认真的。

她心里涌上一股慌张来，不觉问：“程敬怀，梁秀芸都要跟你分开了，你就不能考虑我吗？我们以前明明互相喜欢的你对梁秀芸根本就没有感情，你为什么还要追着她不放？”

话音落地，走廊寂静无声。

程敬怀的眼底带着些诧异：“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叶芸香也不装了，眼圈发红，“我是为了你才回国的，我以为我们能重新开始，可我一回来，就得知你已经结婚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可后来我知道你是被逼着娶她的，我想着你有苦衷，我可以等，等你报恩结束，我们可以再继续在一起，程敬怀，我做这么多你就看不到我的心吗？”

一番哭诉入耳。

程敬怀的神色一僵，眼底泛起复杂来，他沉沉望向叶芸香，沉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