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还惋惜了好一阵。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皆没有说话。

方今宴看着前面赵嘉沫的背影，记忆被拉得无限远。

最开始的时候，赵嘉沫就是他的前桌。

那个时候的赵嘉沫头发微微超过肩膀，又黑又直。

靠在椅背上的时候，总有很多的头发发尾散在他的桌面上。

他总是很嫌弃的将她的头发全部扫开，还要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一句：“真烦。”

是赵嘉沫能清楚听到他声音的那种音量。

这样的次数多了，她便开始将头发绑了起来，还会注意着不再靠在椅背上。

可真的这样了，他反倒觉得更加烦躁了。

班上的座位一月一换。

很快，换了座位之后，赵嘉沫就再也不是他的前桌了。

他的前桌，换成了一个寸头的男生。

他再也不会有头发飘到他桌上的苦恼，可他就是觉得很烦，连带着，看寸头男生都有些不顺眼。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眼神总会飘向斜前方。

赵嘉沫就坐在那里。

相比较以前的后脑勺，他现在看见的，是她的侧脸。

她很漂亮，一双眼睛总是水润的，看谁都像是带着笑意。

脸颊上带着一点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很可爱。

她的成绩中等偏上，偏又喜欢找一些难题为难自己。

他很多时候看她，都是看见她皱着眉咬着水笔笔帽的样子。

很笨。

在一次课间，他装作路过瞥见了她面前的习题册。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真是有够笨的。”

他嘲讽着，却是从她的手中抽走了那只笔，唰唰在草稿纸上写下了解题过程。

自那之后，不管他表现得有多嫌弃，她也总是会厚脸皮的捧着习题册来找他。

每次，他都会在嘴上挖苦几句，但也会给她将题目讲得清清楚楚。

然后他就发现，厚脸皮的她其实脸皮薄的很。

他离得稍微近一些，她就会害羞到满脸通红。

她越这样，他也越想逗她。

就这样，后面几次的月考，她每一次都有进步。

他常年第一，可看见她考得好，他前所未有的高兴。

他不是傻子，他清楚自己的异常。

他知道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喜欢上了她。

所以他直接找了班主任，以帮她学习的理由，将她的座位重新换到了他的前桌。

后来，她的头发再散在他的桌面上，他也再没有说过什么。

甚至，他会偷偷伸出食指拨弄，像个变态一样趴在桌子上去闻她头发上的香味。

第26章

眨了眨眼，方今宴从回忆中回神。

他看着前方的赵嘉沫。

今天她随意的扎了个丸子头，露出纤长的脖颈。

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脑袋上的丸子。

“你干什么？”

赵嘉沫回头瞪着他。

他干脆像五年前一样趴在桌面上，笑得贱兮兮地看着她：“手痒。”

赵嘉沫一愣，冷哼一声又转了回去：“幼稚。”

方今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右脸的脸颊。

赵嘉沫转回去之后，她右脸的肉被微微牵动，一看就知道她在偷偷的笑。

他也没戳破，就这么看着她。

没一会儿，她就松了坐着的力道，靠在了椅背上。

气温高，她又出了些汗，身上不知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的味道也浓郁了不少。

相比多年前那种清润的香味，她现在身上的香像是玫瑰。

浓郁，但是不刺鼻。

恰到好处，令人心神荡漾。

连忙收敛起自己驰骋的心绪，方今宴食指敲了敲桌面：“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小风扇被赵嘉沫放在桌子上，将她颊侧的头发往后吹得像是荡起了水纹。

“我才不会记得这些无聊的事情呢。”

闻言，方今宴低低笑了一声，并没有生气。

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在这里耍小性子。

“那我换个问题，请问赵同学，是怎么知道我喜欢你的？”

就听赵嘉沫又哼了一声：“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

方今宴笑，没再说话。

或许大多数少年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时都是如此。

想要通过作怪的方式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一开始他是嫌弃她的头发烦，后面又是说她笨。

再后面便是路过时手贱将她桌子上的本子装作不小心扫落在地上，故意在球场上将球扔向她的方向再跑到她面前来捡球……

看到她窘迫或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能开心好久。

那是一个平安夜晚自习结束的时候。

她的心情看上去很差，眉眼耷拉着，要哭不哭。

他想问她怎么回事，便伸手去扯她的斜挎包。

可向来脾气很好的她发了火：“方今宴我忍你很久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欺负我我就会喜欢你？你这样只会让人讨厌！”

她说完，便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方今宴永远都会记得她当时眼眶通红的样子。

她又伤心又气愤的眼神，轻易就能让他心里针扎一样疼。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表达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他偏偏选了最差的一种。

回寝室之后，他想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爬起来，他就冲到小卖部，买了所有她最喜欢的零食。

他想跟她道歉，也想跟她正式表白。

可那天，她并没有出现。

问过班主任，他才知道她请假了。

问原因，班主任却什么也不肯说。

之后的一周，她都没有来学校。

一周的时间不长，但他第一次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

赵嘉沫再出现的时候，眼底有着青黑，唇色也微微发白。

破天荒的，她在上课的时候望着窗外发呆。

体育课，他在学校后山的凉亭中找到了她。

她坐在那里，宽大校服下的身体显得有几分瘦弱。

心里是尖锐的疼。

他走过去，刚想开口说什么，赵嘉沫却突然抱着他的腰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只能笨拙地抚着她的后背，以此给予她慰藉。

没有告白，但从此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明显有了变化。

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第27章

“我其实从来没觉得你是在欺负我。”

赵嘉沫突然开口，将方今宴从回忆中拉回：“那天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因为外婆突然去世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没想要骂你。”

方今宴立马就明白，刚才她突然的情绪转变，是因为他的问题，让她想起了外婆。

他抬手想要触碰她的后背，指尖微动，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其实是被外婆带大的，跟她的感情也最深。”

“很小的时候，她带着我串门，别人都夸我漂亮，外婆就说我长大是要做大明星的。”

“外婆没有上过学，在她的眼里，做大明星就是最厉害的，能赚很多钱过上好生活，所以她也希望我过上这样的生活。”

方今宴走到她身边蹲下，仰头看她。

“你做到了，外婆看见了会开心的，你不要难过。”

“我没……”不开心。

赵嘉沫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他右脸因趴在桌子上压出来的红印，没忍住笑了起来。

方今宴抬手摸了摸脸，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

既然她看了能开心，那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没有在学校多待。

但出校门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下午五点了。

两人都有些饿，便直接去了学校后面的一条美食街。

以前月假的时候，他们就经常来这个地方。

因为是暑假，美食街上的店铺还开着，但小贩并没有出摊。

很多他们记忆中的店铺都已经换了招牌。

赵嘉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