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的所有人都被他杀掉了，还有藏酒阁的酒侍，自是第一个遇难。

剑上都没有遗留已经沾血的地方了。

“散了吧。”

众人纷纷夹着屁股跑了。

元恒走之前，悄悄的对沈棠做了个动作。

尉迟桉正在擦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尚未注意。

大殿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沈棠心有余悸，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

“杀人不用教，我会。”

“你一定觉得，我是在滥杀无辜吧。”

“……”沈棠给了他一个假笑。

他反而笑的更欢了。

“因为我是皇帝，这世上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想要谁死，谁就得死，我不需要任何理由。”

因此，哪怕她今天没有发现杯子里有毒，他只要心情有点不爽，这些人也有可能死。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她这只兔子，他一个不悦就可以直接杀了。

“陛下是天子，自然是对的。”她应付道。

他用还沾着血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脸上也有了那些人的血。

他道：“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否则那杯酒…”

“陛下，臣妾有点乏了。”

沈棠不想再同他继续说下去了。

很快，整个李朝都会传遍今夜他杀人无数，到时候百姓叫苦，再加上有心之人利用一下，扩大一下他暴君的名声。

整个朝堂之上，就再无与他一条心之人。

尉迟桉却不以为然，有权有势，不服的通通杀掉，这就是他的处世之道。

这夜，沈棠硬是没让他进宫门。

他也没恼，心想是今天那血淋淋的场景吓到她了。

夜半时分，沈棠乔装成宫女去了御花园假山。

元恒早就等候多时。

“你当真是胆大，这后宫可全部都有尉迟桉安排的眼线。”

“你都敢，我有何不敢？沈棠，你也瞧见今天他做的事了吧，这样的人做皇帝，世道注定会乱。”

“…你想如何？”

“现下他对你最率粥无防备，只要你能杀…不，重伤他便好，我会带领军队在外接应你。”

“恒王这是打算造反？”

“我承诺，若是成功的话，我将宁国之地还给你。”

复国，是她身上的重担。

这个提议的确非常诱人。

“嘴上说说，不可当真。”

元恒早就准备好了契约文书。

“沈棠，机会难得啊。”

第二十二章

她原本进宫的目的，就是杀了他。

如今不过是把计划提前罢了。

二人咬破手指嗯了血印。

二人的命也就此绑在了一起。

……

一切都和沈棠想的一样，那夜尉迟桉杀了很多人之后，各地开始爆发了不同程度的起义。

尉迟桉都是一纸诏书，让下面的人武力镇压。

沈棠问他：“你苦心的夺走了皇位，便是想看这样的天下吗？”

他回：“天下如何与我无关，其他人的生死也与我无关，若真有成大事者，那便将我拉下马，我绝无二话。”

他坦诚的可怕。

越是这样不在乎性命的人，就也是难以对付。

夜里，沈棠看着元恒为她准备的药和匕首，最终选择了匕首。

匕首，比较趁手。

原本妃子是不能留在皇帝宫中就寝的，但偏偏她就是那个特殊。

她抬起手，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对他举起刀了。

寒光在她眼前闪过，尉迟桉根本没有睡下。

她纤细的手腕被他握住，翻身将其压在了身下。

这次，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

“终于装不下去了？”他还在笑。

那把刀已经将他的胸口刺出血珠了。

“陛下大可现在就叫人来将我千刀万剐，否则……”

死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尉迟桉一言不发，沈棠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

屋外守夜的小宫女，被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给惊醒。

“这…这是怎么了？”

“陛下吩咐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进去。”

侍卫站在门口，一本正经道。

随着天空逐渐变白，里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小宫女感叹：“里面都闹了一个多时辰了。”

屋内已经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

沈棠的衣服破烂的好像刚刚从乞丐堆里出来一般，每一处裸露的皮肤上都有刀痕。

而尉迟桉更是没好到哪里去，就连他一直很是珍视的脸，都被沈棠用刀划了道口子，正在不断的流血。

“看来曾经你对我，是手下留情了。”

沈棠还能站着和他说话，他却只能靠把剑插在地缝里给他借力半跪着。

他忘记了，沈棠这身武力从最开始的普通，到现在，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当初你就该将我杀死，留下一个公主的命，没有任何好处。”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用袖子擦干匕首上的血迹。

尉迟桉已经太累了。

他丢掉了武器，等待着沈棠来送他最后一程。

其实从一开始，这个皇位都只是为了吸引她回来罢了。

当刀进入心口的时候，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初在河岸边。

那时，她的眼睛里有泪花，有纠结。

现在，只剩下空洞。

匕首拔出来那一刻，他紧紧的抓住了沈棠的手。

“你爱过我吗？”他问。

当然爱过了……

沈棠在心里说，却不想对他本人说。

“是爱的吧，是吧？”尉迟桉从未这般祈求过她，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回答。

说棠起身，离他越来越远。

“我…曾经爱过。”

她背对着他，听见了他的笑声。

第二十三章

元恒按照约定，带来了他的精兵。

沈棠还在里面发现了熟悉的面孔…竟是村子里面的宁兵？

他们怎么会和元恒的军队在一起……

她来不及细想，元恒已经趁着尉迟桉重伤不知生死的时候闯进了皇城之内。

今晚，整个皇城亮如白昼，直到最后元恒都坐在了龙椅上，都没有看见尉迟桉的身影。

一天找不到他，元恒这个皇位就一天坐不安生。

短短不到一年，大李朝剧换掉了二代君王，民不聊生。

就在沈棠以为这一切都要终结的时候，又来了变数。

元恒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要封她为皇后。

并且是没有得到她的准许，便直接昭告天下。

勤政殿内，元恒身边美女环绕，脸上满是胜利之后的喜色。

“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太监在一旁狐假虎威。

元恒让所有人都出去。

空旷的大殿内，元恒自然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此事朕已经交给下面在做了，你放心，朕不是尉迟桉，绝对信守承诺。”

沈棠后退了两步：“那便好，不过我想问问陛下是如何…找到那些人的呢？”

她没有直言，就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立刻意会到。

“金国与宁国乃是相邻，本就交好。”

“那尉迟桉带兵屠城的时候，金国可有帮助？”

“沈棠，你现在最该想的应该是如何带着那一千宁人生存下来，而不是在这里与朕逞口舌之快。”

他的话里，好似带着些许的威胁意味。

但经历了这么多，沈棠对他们这种上位者早就没了一点信任。

所有人得了权力都会变得张狂，不可一世。

尉迟桉是那样，他也是那样。

沈棠唯一想要的，只有属于自己的权力。

“我不会做皇后的，陛下收回成命吧。”

“为何呢？”元恒有些激动，“朕难道不比其他那人好吗？朕不在乎你的身体早就献出去了，朕也不在乎你和其他人之间的情意，朕对你如此放纵，你还有何不满？”

这一刻，沈棠想起了死去的梨华。

她鬼使神差的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梨华姐姐吗？”

他眸色暗淡了下来：“又提她做什么。”

“你当初答应梨华姐姐要和她一生一世，到头来她为你而死，如今还不到一年，你便全给忘了？”

“朕从未许诺过她什么，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一句自作多情，便抹杀掉一个女人的所有真心。

他和尉迟桉是一样的混蛋。

沈棠无法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了。

离去前，元恒道：“朕的旨意一直有效，朕等你回心转意那天。”

……

沈棠回到了村寨中。回去的路上也看见了很多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人。

她忽然有些自责，她或许不该掺和到他们男人的争权夺利间。

“我的包子！有人抢我的包子！”

一个乞丐抢走了一个妇女刚刚买的包子。

沈棠一个飞镖，便吓得那乞丐直接跪在了地上。

手中黄纸里的包子也落在了地上，沾了灰尘。

“我的包子…我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