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也没想到，她当了五年的顾氏夫人，既连一点首饰都没拿走，住院的钱都不够。

　　不然她也不会贸然去找顾煜。

　　“小梅，我们是不是没钱了。”

　　秦棠撑着身子侧头问。

　　雪梅抽咽了一声，不敢看她灰暗的眼眸，侧过头去微不可见地点头。

　　见雪梅点头，秦棠平静地将被子掀开，挤出一抹笑：“没事，正好我想奶奶了。”

　　说着，她起身穿上叠好的外套，收拾好仅剩的几样东西。

　　拒绝了雪梅的好意，她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车站走去。

　　和顾煜结婚五年，他从都不知晓，她回渝州的时间并不多。

　　现在，她终于能回家尽孝了。

　　渝州。

　　荒草已有半个高，破旧的木门缠满长刺的藤蔓，已无下脚之处。

　　秦棠费力地寻出一条路，推开摇摇欲坠的院门，慢步走进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一股酸涩涌入鼻尖。

　　她对着满是杂草的院落轻声囔语：“奶奶，我回来了，是我不孝。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

　　此时，顾氏集团。

　　顾煜的心口处传来一股绞痛，猛地从梦中清醒。

　　他梦见秦棠死了，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破旧院落。

　　闭着眼揉了揉突突作痛的太阳穴，努力挣脱梦魇。

　　秦棠都能淋一整夜的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想是这样想的，但此刻的他再也无法专心工作，索性回家。

　　高大的楼宇飞快后退，坐在车后座的顾煜盯着车外，不知在想什么。

　　已是深夜，顾宅灯火通明，唯独卧室是黑的。

　　过去夜夜等待他归来的那抹身影早已消失，一股剧烈地不安席卷了他。

　　他没忍住打电话给秦特助。

　　“给秦棠发消息，要离婚的话，三天后来顾氏商讨。”

第六章

　　消息发出去，一直没收到回复。

　　一天、两天......等待第三天，总算是有了动静。

　　“顾总，夫人回消息了。”

　　顾煜急切地接过秦特助的手机，只见秦棠只回了一个字“好”。

　　他的眼神沉了下去，宛若一汪深潭。

　　“秦棠，你可别跪着求我。”

　　一整夜，顾煜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出秦棠决绝的背影。

　　凌晨，他站在秦棠的化妆室门口。

　　那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几根头绳，但盒子里面放满了他的胸针和袖口。

　　正想喊阿姨过来清理，一转身看见角落里已上灰的香水，秦棠小声的询问又出现在他的耳边：“顾煜，我身上的香水真的很难闻吗？”

　　顾煜像是被刺了一下，立马移开视线，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房间。

　　走到厨房，想接一杯水喝。

　　他真想去拿个杯子，只见一众纯色的玻璃杯中夹杂着几个秦棠惯用的马克杯。

　　“顾煜，马克杯真的很可爱，快试试。”

　　眼前浮现出秦棠那张充满期待的脸。

　　顾煜逃似地离开了厨房。

　　偌大的顾宅，处处残留着秦棠的身影。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煜心口发紧。

　　顾煜刚上班，就被唐与之逮个正照。

　　见他眼底发青，胡扯隐隐冒头，打趣道：“看来顾氏最近遇到了大问题呢。”

　　顾煜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没接他的话。

　　“有事快说。”

　　“后天娇娇在江城会所庆生，特意交代我来找你，说是我没请到你，让我提头去见。”

　　“那你提头吧。”

　　顾煜丝毫没给唐与之面子，堵得唐与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和娇娇不是青梅竹马吗？现在你要和秦棠离婚，可不就能和娇娇再续青梅竹马之情。”

　　顾煜停下脚步，少有耐心：“不行，后天我约了秦棠。”

　　这话将唐与之震得不行，他连忙追问：“相处五年，还真......生出了情意？”

　　要是放在之前，顾煜才不会在乎秦棠。

　　情意？顾煜挑眉露出不屑，他与秦棠有哪门子的情意。

　　“我是去和她离婚的。”

　　......

　　两日转瞬即逝。

　　顾煜早早地处理好了公司的事，换上了一套浅色衬衫，袖口挽起一小节，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却不时看看手腕上的表，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一小时、两小时......

　　外面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秦棠依旧没出现。

　　“顾总，我打个电话问问？”

　　快十点了，秦特助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顾煜收回望向楼下的双眸：“嗯。”

　　得到顾煜的许可，秦特助立马去办。

　　十分钟后，秦特助敲响房门。

　　“一直没人接，派人去渝州找了，夫人不在，雪梅家也空无一人。”

　　顾煜心下一沉，转念又觉得不对。

　　还说要离婚，搞得这般声势浩大，不过是她耍的花招而已。

　　结婚五年，五年之中她从未提过离婚。

　　现在的她既无父母，连唯一的亲人也已经去世，没了顾氏，她哪里的依靠。

　　顾煜露出不屑的冷笑。

　　“去江城会所。”

第七章

　　今年比往年冷了不少，堪堪过了立冬，便下了江城的第一场雪。

　　鹅毛大的雪，在江城已十多年未见过。

　　医院。

　　秦棠痛得蜷缩起来，人止不住得颤抖。

　　她刚到渝州，渝州便下了场大雨，加重了她的病情。

　　好在雪梅担心，偷偷跟在她的身后，不然她真的要死在破败的老房子里了。

　　现在的她，不过是靠医院的仪器吊着一条命。

　　主治医生办公室内。

　　陈主任指着屏幕上的阴影不住摇头：“本来还有救，但现在癌细胞转移了，已到了晚期。”

　　像是不忍，“问问她还有什么想做的吧。”

　　雪梅咬牙逼回眼泪：“我马上去顾家要钱。”

　　但她去了一次又一次，还去了顾氏集团，无一次没被保镖拦在门外。

　　“大哥，求求你了，让我见见顾总！”

　　寒风瑟瑟中，那些身强体壮的保镖视若无睹，这样闹事的人，他们见得可不少。

　　雪梅惨白着脸走回到医院，秦棠拂去她肩膀的落雪，将她拥如怀中温柔道：“没关系的。”

　　怀里的人单薄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成仙而去，雪梅恨顾煜无情，恨自己无能。

　　“他顾家算哪门子的首富！能投资几千万的基金会，连几万块的赡养费都不出！”

　　雪梅哭着，还不忘拢了拢从秦棠肩头滑落的被子。

　　从秦棠在大雨中站了一夜后，她的身子便受不了一点风寒。

　　“棠棠，凭什么，凭什么......”

　　雪梅没压住，泪浸湿了秦棠的衣襟。

　　见此，秦棠不免也有些心疼。

　　她将人抱在怀里，如同儿时般抚摸着她的发丝。

　　“小梅，不哭......我们......一起回家。”

　　秦棠怎么能不知雪梅的难处，她一人带着孩子连个安心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她也快死了，总不能再拖累了雪梅。

　　雪梅闻言，岂能不知她的意思，怨恨如同烈火般几乎要将她烧尽。

　　她的身子一直算不上好，淋雨后更加，但她依旧每日不辞辛苦，一面要处理顾家琐事，一面还要应对来着奶奶和婆婆的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