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全程，都未与宁希颜有眼神交流。

　　宁希颜不作他想，心底放松，只觉着对方是想通了。

　　课后，宁希颜挽着萧芝，便要往饭堂走。

　　忽然，身后一道清冽的声音叫住了她：“宁姑娘，等等！”

　　宁希颜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陈韫和：“怎么了？”

　　陈韫和脸涨得有些红，只对她说：“我最近在附近寻着一处京城特色吃食的馆子，要不要……”

　　宁希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我和萧芝一起去饭堂就好。”

　　说完，她正打算走。

　　宁希颜以为对方会放弃，可没曾想，对方竟然跟了上来。

　　“那我与你们一起。”

　　宁希颜一愣，没有阻止，随他去了。

　　萧芝神色疑惑地看向宁希颜。

　　“回头再与你细说。”宁希颜轻声在萧芝耳边说道。

　　饭堂内，宁希颜寻了一处靠窗的桌凳坐下：“说吧，有何事？”

　　陈韫和红了脸，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磨蹭许久，就连萧芝都略有不耐了。

　　“宁姑娘，你先前说不考虑婚配，是因为你已经成婚了对不对？”

　　“而你的夫君，是不是裴子奕？”

　　宁希颜彻底愣住了，诧异地看向陈韫和。

　　她从未同萧芝之外的人说过裴子奕，他是怎么知道的？

　　陈韫和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握紧了手中的香囊。

　　“其实，裴子奕是我兄长的朋友。”

　　“前几日我兄长特意前来金陵，我与他见了一面，所以……”

　　宁希颜猛然看向陈韫和，眼底满是诧异：“你与裴子奕相识？”

　　陈韫和点了点头：“是的。陈、裴两家算是世交。”

　　宁希颜闻言，霎时心乱如麻。

　　“裴子奕，他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陈韫和闻言，脸上瞬时涌上愧疚。

　　“宁姑娘……我，我与我兄长谈及了你，说你就在此处。”

　　陈韫和见她出神，以为她是在生气，连忙道歉：“宁姑娘，对不起，我没有考虑那么多，但他说你是他的妻子……”

　　宁希颜回过神看向陈韫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的确是有些怒气上头。

　　陈韫和就这么轻易地透露了她所在之处，还是透露给了裴子奕。

　　但她也清楚，若他未曾透露给裴子奕自己在此处，也会有其他人透露。

　　只要裴子奕想知道，迟早都会知道。

　　陈韫和见她依然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宁希颜，裴子奕他到底是不是……”

　　宁希颜打断了他的话：“是，裴子奕的确是我的夫君。”

　　陈韫和听到这话，眼底的光一瞬黯淡。

　　下一秒，宁希颜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我们已经和离，他现在与我毫无瓜葛。”

　　“但倘若之后有人再问起，我希望你不要将我的任何事情透露给无关人员。”

　　话落，陈韫和的眼睛一瞬亮起：“宁希颜，你放心。”

　　“我以后绝不会再与他人提及……”

　　“为何不能提及？”

　　陈韫和的话尚在喉中，便被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打断。

　　“颜儿，你就这么不想我知道你的消息？”

第二十章

　　裴子奕话音刚落，对面一片沉默。

　　宁希颜见到来人，拉着萧芝，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颜儿！”裴子奕飞速上前，拉住宁希颜的手臂。

　　裴子奕不敢太用力，却甚至能感觉到她骨骼的触感。

　　他心底一疼，这些日子，她消瘦了这么多吗……

　　宁希颜被他紧紧箍住，只好停下脚步。

　　“颜儿，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宁希颜无动于衷，依旧是背影面对他。

　　裴子奕心头不稳，生怕宁希颜又要走。

　　连忙继续开口：“颜儿，你别走。你听我说，之前医闹的事情我也调查清楚了，其实是舒婉她雇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希颜打断。

　　“我一概知晓，你不必再提了。”

　　裴子奕愣住，声音都透着紧张：“那……你原谅我了吗？”

　　宁希颜没有说话。

　　裴子奕再次开口：“颜儿，以前是我不好，成婚三年，我一直忽视了你，你放心……”

　　宁希颜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些低：“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裴子奕。”

　　“我信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我不爱你了。”

　　宁希颜冷冷说完，挣开他的手。

　　裴子奕怔愣在原地，低着头，神情痛苦。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解释了，为什么她就不原谅自己呢。

　　再次抬起头，裴子奕的眼角泛起了红。

　　从前，他从未觉得宁希颜有多重要，可当他真正地失去了她时。

　　他才惊觉自己失去了自己的所有。

　　“韫和，你不走吗？”

　　宁希颜走出几步后，又回过身来，声音清冷地问。

　　陈韫和受宠若惊，连忙跟上去：“我，我来了！”

　　徒留裴子奕神情错愕地愣在原地。

　　他喃喃着：“韫和……竟然叫得如此亲密么？”

　　他的内心如今已经被冲垮。

　　宁希颜的反应切切实实在告诉他——

　　他裴子奕，现在对她宁希颜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宁希颜，也可能会爱上其他人。

　　她会言辞温柔地唤他的名字，她会对他笑，会为他忧心、为他思虑。

　　将来，倘若她再觅良婿，她也会在他人身下辗转成欢。

　　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也再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去求得她的真心了。

　　思及此，裴子奕就感觉有力重千钧的铁锤闷闷地敲打着他的头颅。

　　“不！颜儿，我决不允许！”

　　“这辈子，你都只能与我纠缠……”

　　裴子奕无力地垂下自己悬在半空的手，仿佛手心还残留着宁希颜的余温。

　　明明抓住的只是一束空气，却好似抓住了千万根针。

　　渐渐握紧手掌，痛感从指尖末梢传至四肢百骸。

　　用力到仿佛手心都要渗出血来。

　　他咬着牙，眼底一片阴郁：“颜儿，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

　　与此同时，宁希颜与陈韫和告辞。

　　陈韫和依依不舍，急匆匆问：“宁希颜，你不爱裴子奕了的话，能不能……”

　　“抱歉，陈韫和。”

　　“裴子奕伤我至深，我已心灰意冷。”

　　“我如今实在疲惫，也没有精力再去开启一段新感情。”

　　宁希颜话落便走，全然不知一道身影掩身在墙壁另一侧。

　　在暗处，面色冷漠的裴子奕勾起了嘴角。

第二十一章

　　回到厢房，萧芝心疼地抚拍她的脊背。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明明未见她落泪，却红似抹了胭脂。

　　“他明明就不爱我，为什么现在又要过来呢……”

　　萧芝敏锐察觉了她情绪不对。

　　若是真的全然放下了的话，情感波动是不会如此大的。

　　她关切地询问：“颜颜，你若是心里苦闷，与我说便是。”

　　宁希颜摇摇头：“我不碍事的，芝姐。”

　　“我只是没想到，时隔甚久还能与他再相见。”

　　“那你还爱他吗？”萧芝问。

　　宁希颜脱口而出：“不爱。”

　　她说得太快，快到连她自己都怀疑真实性。

　　萧芝笑了笑：“若是不爱，那就当过眼云烟，不再为此神伤。”

　　“若是彼此还有情，便是生死相隔都不能将这情意斩断。”

　　宁希颜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