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我是这支救援队伍里唯一会当地语言的人，我最后一批撤离。”

一旁的秦素也点头：“洪水冲垮了信号塔，手机的翻译软件已经无法使用，我们需要何晚眠。”

谢予辞没再坚持，让副队长谭淳带着第一批伤员和医护人员飞行离开。

在整理第二波撤离名单之际，一个伤员突然高热，出现了术后感染的危险。

暴雨之下的基地医疗环境简陋，伤员必须转移到医院的无菌手术室进行处理，否则会危及生命。

事态严重，何晚眠立刻通知谢予辞。

两人当即做出决定，联系医院做对接，紧急护送伤员先行离开。

“这里的难民和伤患还需要安抚，我继续驻守原地，让其他医生陪同伤员去医院。”

何晚眠将名单给了谢予辞，最后留在灾区最后一波撤离的医护名单只有她和秦素二人。

谢予辞看着撤离名单娟秀的字迹，眉宇锁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眼见何晚眠右手手臂划开一道口子在往外渗血，她却浑然不知。

谢予辞拿出医疗箱内的碘伏棉签，亲自给她处理伤口。

“身为医生，最忌讳的就是有伤不处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看着男人给自己认真上药的模样，何晚眠不由得晃了晃神。

这怕是六年来，他们之间最亲近的时刻了。

印象里的谢予辞，从未对自己这样温柔和认真。

大抵是何霜霜的失而复得，让他变得不再冷漠。

思及至此，何晚眠心底五味杂陈。

缘分不能强求，她应该遵循那个未来的‘自己’的劝告，放下这段感情。

“回国后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这些年是我耽误你了。”

“以后请你好好照顾霜霜，她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

谢予辞擦药的动作一顿，抬眸打断了她。

“何晚眠，都要离婚了，你还要给我强塞下一段感情？”

他将棉签丢进垃圾桶，眉眼间涌着愠色。

何晚眠一怔，顿时哑了声音。

“我以为你……”喜欢她。

谢予辞倏地站直了身躯，周身的气压很低。

“我先运送伤员去医院，离婚的事回国再谈。”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

但临到营帐门口他又顿住脚步，转身深深看了何晚眠一眼。

“等我来接你。”

第9章

带着五星红旗和红十字标指的直升机机翼旋转，轰鸣声落满整个夜空。

飞机远去，何晚眠的目光却久久没有收回。

同事秦素望着她苍白的侧脸，有些担忧。

“何医生，你的身体还扛得住吗？”

何晚眠敛了神，郑重点头。

“走吧，我们一起去安抚难民的情绪，等待直升机回来接我们。”

两人一并往回走。

滞留在营地的难民大部分是轻伤患者，但其中也不乏孩子和孕妇。

何晚眠和秦素辗转在这些难民中间，不断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做伤口防水处理。

这一夜，何晚眠心神难宁。

她守在营帐门外观察着雨势，丝毫不敢懈怠。

大雨哗啦，裹夹着大风一并冲刷基地营帐。

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何晚眠的心跳愈发压抑。

一脸凝重的秦素突然走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晚眠，这是我工作这几年的全部积蓄，密码是我生日。”

“要是这次我回不去，你记得帮我把银行卡给我妈。”

“我爸死的早，她一个人把我养大不容易，这是我给她存的养老钱。”

何晚眠看着防水袋里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忽然想起她曾经录在手机里的遗言。

她接过银行卡，拿自己的手机和秦素做了一个交换。

“如果回不去的人是我，请你把我手机里的录音和视频发给我的妹妹何霜霜。”7

“她是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

秦素眼眶泛红，郑重将她的手机妥善收好。

“希望我们都能回去……”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即是轰隆巨雷。

暴雨倾盆，狂风大作，地上的瓦片全都卷刮起来，群魔乱舞。

走廊的灯泡忽闪几下突然灭了，整个基地陷入昏暗。

“停电了？怎么办？”

“救援飞机还不来接我们，会不会放弃我们了！”

停电让难民陷入恐慌，焦灼的声音不断动摇人心。

何晚眠连忙站起来，用当地的语言高声安抚。

“请大家不要害怕！我们的空中救援队一定会回来接大家离开这里！”

“持续暴雨会引发山洪，请大家相互配合，一起往高处的安全地带转移，等待救援直升机的到来！”

“中非友谊长存！我们绝不放弃任何人，一个都不会少！”

难民的慌张逐渐被何晚眠安抚平静，众人手牵手互帮互助，避开风雨往上迁移。

“坚持住！等中国英雄来救我们……”

大家相互鼓舞的声音盖过了狂风暴雨，震彻人心。

但风雨太大，难民伤员居多，行走缓慢。

不到片刻，山洪倾泻而来，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转眼吞没房屋。

水流湍急，瞬间淹没脚下都是流动的积水。

何晚眠和秦素一前一后保护着难民们往高处走。

“大家拉紧救援绳往上走！”

救援绳早在之前就已经绑在山腰的树干上，大家有序牵紧绳索往上走，可以避开泛滥的洪水。

绳索长度有限，到何晚眠和秦素面前只剩下最后一截。

此刻水势已经上涨到腰际，她没有任何犹豫，将最后一截绳索塞进秦素手里。

“山上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带好大家去往安全地带！”

秦素抓住绳子，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那你怎么办？”

何晚眠将装着银行卡的防水袋还给秦素，塞进了她胸口的口袋里，轻松一笑。

“我有防汛一线的实战经验，游过去就好了。”

她的语气从容轻巧，却让秦素止不住想落泪。

“你一定要稳住，我们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何晚眠攥着一旁摇摇欲坠的树干，郑重点头。

“快走！”

秦素拉着绳子指挥大家往高处转移，一个水浪翻涌倒灌，让她身体趔趄后仰。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的树干已经被连根冲断。

何晚眠扑腾着手臂，却被水浪越带越远。

“晚眠！”

秦素撕心裂肺大喊，可回应她的只有洪水汹涌声。

那举起的手彻底沉入浑水中，再无声息……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