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辞在这一刻无比高兴，他还有机会来弥补，让一切都重新开始。

他伸手抚摸着何晚眠的头发，嗅到她身上的薰衣草香味，承诺掷地有声。

“我会让你喜欢上我，这次换我来追求你。”

“何晚眠，我喜欢你。”

这样一句表白，谢予辞迟到了太久太久，可是他等到了何晚眠的回答。

“好啊，我会等你。”

她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带着她的风格，好似永远对谢予辞有耐心。

何晚眠笑起来，笑容温和有着极强的包容性，美好得像是一场幻梦。

第25章

谢予辞沉溺在笑容里，摈弃了他之前做下的决定。

他忽视了任何与何晚眠只是幻觉有关系的证据，自我欺骗。

尽管何晚眠无法触碰那些厨具，没法吃饭洗碗帮忙。

可是她的温度却触手可及，只要能触碰到她，那么一部分的不真实又怎么样呢？

谢予辞说服了自己的内心，在饭后带着何晚眠坐在沙发上看相册。

那是本一直留在家里的相册，里面是父亲和母亲相机下记录的一家人。

相册翻开，入眼就是何晚眠、何霜霜、谢予辞三个孩子。

“这个是我对吗？”

何晚眠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个可爱的小孩，指着其中一个扎辫子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说。

谢予辞笑着点了点头，和她说起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

“嗯，这是你六岁的时候。”

“那年幼儿园里举行游园会，主题是我的理想。”

“这套衣服是妈妈给你买的，你那个时候就说要成为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了。”

何晚眠认真听着这张照片的来历，想伸手去碰照片上的自己，手却被身边的人握住。

相册在他手中翻页，游园会里的照片随之变得更多。

时间的相簿一直翻，镜头里渐渐找不到父亲和妹妹，何晚眠便开口问。

“这一片相册里没有父亲和妹妹，是因为他们出了意外吗？”

谢予辞的眸光一滞，随后回答她。

“嗯，那年洪灾，父亲在抗洪时牺牲，妹妹也被洪水冲走失踪了。”

何晚眠瞳孔微颤，情绪骤然变得有些低落。

谢予辞便立刻翻了篇，将翻看完的相册收了起来，温声开口安慰她。

“没事了，都过去了。”

“霜霜现在已经回来了，家里很好，你别难过。”

他安抚着何晚眠的情绪，可何晚眠却说。

“我知道，只是心里还会有点闷闷的。”

“相册还有什么？我看到了小时候的，那长大之后的呢？”

“我们不是结婚了吗？结婚照呢？看到它们我可能会想起什么也说不定……”

她话题的转移让谢予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该说他们的婚姻因为是不光彩的兄妹责任，所以没拍结婚照。

还是该说，他当时不喜欢她，所以不愿意留下任何一张证明他们关系的合照……

谢予辞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他的微凉的指尖握住何晚眠的手，说了一个谎。

“照片因为一点意外不见了，改天我们去补拍好不好？”

“等你喜欢上我，我们再拍照片，放满一整本相册。”

他许诺着何晚眠，心里却泛着无尽的苦涩。

何晚眠仿佛不会拒绝他一样，微笑着答应：“好。”

谢予辞望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心间流淌着暖意，顿时又有了希望。

过去他不曾给何晚眠的，现在他会一样不落的全部补偿给何晚眠，一切都来得及。

他想着美好的未来，伸手抚过何晚眠的头发。

气氛正好时，门从外面打开，何霜霜回来了。

她走进来刚好看见谢予辞虚空着手在抚摸什么的动作，顿时脸上的笑容僵住。

“哥，你在干什么？”

第26章

何霜霜的声音让谢予辞动作一顿，随即自然地放下来，解释道。

“没什么。”

此刻，他的头脑尚且还是清明的，就算眼前的何晚眠再真实那也只有他能看到。

如果他说出事实，只会被当成是需要精神治疗的疯子。

而何霜霜本身就还在治疗当中，母亲更是已经经历了打击，不能再收到这样的消息了。

谢予辞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在何霜霜面前，他还是那个可靠的哥哥。

何霜霜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确实没事才呼出一口气。

“哥，你刚才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出现幻觉了……就像我在医院那时候一样……”

她放下心来，在沙发上坐下，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

“你不是去晨阳区救灾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予辞料到会有这么一问，便也早就准备好了回答。

“那边救灾任务不算重，上级考虑到我的情况，让我先回来休息了。”

他说得没有一点心虚，何霜霜又一向信任他，自然没有多问就相信了。

期间，何晚眠的目光落在妹妹的身上，却没有说话，像是在回忆什么。

谢予辞很开转移了话题，问起何霜霜跟着母亲学习的事。

“今天是在医院实习的第二天吧，感觉怎么样？”

何霜霜没有多想，说起了她在医院的见闻，以及在实习的时候遇到的问题。

比起之前，她的话要多了不少，表达能力也提升了很多。

她真的在慢慢克服自己的情绪，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她在成长。

谢予辞有些欣慰地看着她，心想，总有一天她会丢弃那些治疗的药物，再次生长在阳光下。

可是……他呢？何晚眠呢？

想到这里，他心间的苦涩就多一分，连带笑容也不着痕迹地淡去不少。

何晚眠仿佛是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除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再开口。

她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与世隔绝，让他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即便作为灵魂，她的身边也只剩下谢予辞了，他要给她一个未来。

耳边，何霜霜的声音还在继续。

“如果我一直进步下去，说不定过几年我也可以和姐姐一样，和你一起联合救援了！”

“哥，你说我能行吗？”

她憧憬着未来，将何晚眠当成了她前进的榜样。

可是自卑让她又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能做到像何晚眠那样，将以他人生命为先。

她寻求着身边人的认同，回答她的却是何晚眠。

“你可以的。”

何晚眠的声音落下，带着肯定的意味，然而何霜霜听不见。

谢予辞一怔过后立刻接上：“霜霜，你可以的。”

何霜霜得到肯定，脸上笑容绽开，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谢予辞道。

“不过，对不起啊霜霜。”

“你可能没办法跟我一起救援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满是歉疚的意味，听得何霜霜的目光渐渐变得不解。

她颤抖着嘴唇问：“为什么？”

谢予辞的声音沉而稳地落下。

“因为我决定申请退出救援队了。”

第27章

他的决定实在太过突然，令何霜霜呆愣在原地，看向他的眸光满是错愕。

“你退出，是因为姐姐吗？”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她虽然失踪了六年，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空中救援队的队长代表什么。

能当上蓝天上的第一机长，谢予辞一定是付出了很多汗水和心血的，能力和功勋缺一不可。

可是现在，谢予辞却说他要退出救援队……这是她怎么也无法想象的事。

何霜霜的情绪眼看又有些不稳定了，谢予辞看着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退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一时冲动。”

“你别担心，我没问题的。”

他安抚着何霜霜的情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说起他后续的打算。

“我决定在直升机训练基地做教练，教更多的人飞行。”

“让更多像我一样的人加入到空中救援的行列中。”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想将蓝天上的每一分美好拍下来，做成相册，送给晚眠。”

“她最喜欢蓝天，可是结婚五年，我却一次都没带她看过，我想弥补这份遗憾。”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上去像是早就做好了的打算。

何霜霜的眼睛却蓦然湿润，她克制不住地落下眼泪，抽泣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予辞的话不仅是说给她听的，还说给安静坐在一边的何晚眠。

这样的言语实在太像告白，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记忆的原因还是别的。

何晚眠并未对他这番话做出反应，只是和之前一样，抬头望着他。

那双眼睛和记忆里的一样，可是没有他熟悉的光亮，像是失去了爱的能力。

谢予辞的心里仿佛被人揪住，疼得滞涩发苦，让他脸色一白。

他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一个个瞬间，她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像默默无闻的向日葵。

曾经，她将他当成了她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