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之中盘旋，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裴文宣闭上眼睛，将汹涌的情绪尽数吞进肚子里，随手选了香囊，站了起来。

“就这个吧，走吧，宴会该开始了。”

苏婉婉闻言也不再纠结，挽着他的手便出了门……

半小时后，顾家老宅。

奢华高调的欧式庄园外豪车云集。

裴文宣带着苏婉婉缓缓走进去，面带微笑地和周围人寒暄着。

突然，宴会厅一黑。

无数灯光聚集在会场中央，一道熟悉的曼妙身影骤然闯入了裴文宣视线。

这一瞬间，裴文宣感觉到心脏猛然狂跳起来，仿佛要突破他的血肉。

“沈别雁！”

裴文宣像是瞬间失去了理智，甩开了苏婉婉想去拉沈别雁。

司仪的声音陡然传来：“下面，有请顾季铭先生携未婚妻开启今晚的第一支舞！”

在裴文宣震惊的眼神中，顾季铭绅士躬身朝着沈别雁伸出手：“未婚妻，你愿意将手和你的未来，都交给我吗？”

裴文宣仿佛所有的气血都涌上了头顶，失声大吼：“沈别雁！”

第11章

这近乎失控的一声大吼，令整个宴会厅都仿佛有短暂的一刻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裴文宣，可他却恍然不觉。

“文宣，你怎么了？沈别雁是谁？”

一旁的苏婉婉满脸尴尬和不可置信，她紧紧拽住裴文宣，强忍着情绪低声道。

“这里是顾氏集团继承人顾季铭的订婚宴，冷静一点。”

裴文宣没有说话。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甚至连眼睛都在这一瞬间红得要滴出血液。

而这时，两名保镖快步走了过来：“裴先生，请您冷静，休息室这边请。”

保镖的姿态恭敬却又不容拒绝，可裴文宣仍然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死死盯着楼梯上那道毫无波动的人影。

直到苏婉婉近乎哭着开口：“文宣，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们去休息一下好吗？”

这时，裴文宣才恍然回过神一般。

看向苏婉婉通红的双眼，理智渐渐回笼，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无法言喻的疼痛和怅然若失。

他静默许久，才牵起苏婉婉的手，在保镖的陪同下进入了休息室。

离开宴会厅的一瞬间，他再次回过头，深深地看向楼梯上的女子。0

她的面容平静，仿佛刚刚那一场闹剧未曾发生，只是静静站在顾季铭的旁边，姿态从容。

他绝没有看错，那明明就是和沈别雁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可是，她会是沈别雁吗？

裴文宣收回视线，可思绪却久久无法平复。

随着裴文宣的离开，宴会厅再次重新恢复热闹。

一个突如其来的插曲无法影响整个宴会的主旋律，司仪及时上场，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优雅的舞曲响起，顾季铭拥着身侧的女子滑入舞池，开启了今晚的第一支舞蹈。

“别雁，在想什么？”

随着舞步，顾季铭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女子，骤然开口。

沈别雁闻声，缓缓抬起了头。

她沉默了许久，随着一个舞步的结束，她的声音才平淡地散落在空气之中。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一个旧人，所以想起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旧事罢了。”

如果此时裴文宣在场，他一定能从这段话里听出端倪。

旧人和旧事，两个指向性极强的词汇，将他的怀疑凝结成一个真实的存在。

他的呼喊没有错，因为她，就是沈别雁！

攻略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流速不同。

而今，距离沈别雁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

那日在扬水溪边，她因信念崩塌而绝望自杀。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匕首突破血肉扎进心脏时，那种灭顶而窒息的痛苦。

那一夜，她就静静地躺在溪边，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入目是挂星星的夜空。

爱人的誓言犹在耳畔，动听又真挚。

可她却用选择死亡为代价，将这些用谎言堆砌的假象一一打破。

生命彻底结束的那一刻，沈别雁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一句绝望而麻木的遗言。

她说：“若有来世，愿不逢君。”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还能再次睁开眼睛。

第12章

或许用更准确的话来说，沈别雁是借尸还魂了。

在她的世界里，她死在了扬水溪边。

可她死后，却没有如同话本里写的那样见到牛头马面或黑白无常，然后到阴曹地府见到阎王爷，更没有灵魂消散。

她只是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失去了意识，而再次睁眼时，她已经来到了现在的这具身体里。

她成了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子。

但这个沈别雁，却比她幸运太多。

她的身体不好，但却有一对宠爱、珍视，护她如珠如宝的父母。

还有一位事事以她为先，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青梅竹马，也就是她如今的未婚夫，顾季铭。

用一个月的时间，她搞清了现在的一切。

这是一个比她所在的朝代晚了近千年的世界，也是她曾在裴文宣的心声里听到的，那个属于他的现实世界。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便利。

那一刻，她竟然对裴文宣有些许理解了，难怪他心心念念回到这里，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攻略她。

原来这个千年后的世界不仅有他真正的爱人，还这么美好便利。

这里，女子可以随意选择工作、可以致仕、可以读书习字、甚至可以凌驾于男子之上。2

在这里，女子可以做一切她们想做的事情，而不必被所谓的三从六德和礼教观念束缚。

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沈别雁确信。

她本以为裴文宣或许这辈子都会因为那百分之一的爱意值而留在那个世界里。

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可是现在，沈别雁却不会再想那时候那样疯狂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只因为这里的三年时间，她做了许多过去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她有了一对爱她的父母，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新的朋友，而现在也即将有一个真正的知心爱人。

就算裴文宣现在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也不会有所波动了。

想到这里，沈别雁深深地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