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迎战，历来需要蛇王号令整顿蛇兵。

现下银寒不在，军心不稳。

迎敌数息，我背腹受敌，还被一只狐狸咬到了蛇尾。

千钧一发之际，银寒身着铠甲姗姗来迟。

霎时间，战鼓响，蛇兵终于士气上涨，有条不紊反击，将狐族彻底驱逐。

洞穴内，蛇医为我疗伤。

不多时，银寒也来了：“牧汐，伤可还严重？”

“刚刚素素在洞穴内受了惊吓，我只能安顿好她再出来迎战。”

我原以为银寒是来关心我，可他句句都是在提那个人类女子。

我蜷紧手心，声声质问他。

“蛇族作战需要蛇王引领前锋，你可知你这一耽搁，让多少将士受伤吗？！”

银寒眉心一拧，似是不满我的谴责。

“蛇兵有鳞片护体，就算被抓咬也都只是皮外伤。但素素细皮嫩肉，狐族一掌下去，她会死的。”

又是那个白素！

我只觉无名的怒火直直涌上胸腔，快要爆发出来。

正要说话之际，洞穴外传来一阵动静。

一身兽皮裹身的白素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蛇后，都是我的错才让阿寒误了时间，您要怪便怪我吧。”

我看向白素，面带不愉：“这里没有你插嘴的地方。”

我话音刚落，银寒倏地斥责。

“你何必凶素素，她刚才已经受了惊吓！”

我心下一沉，成婚三年，这是银寒第一次为了旁人对我动怒。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他本性便是如此？

我的沉默似乎让银寒意识到他方才所言有些不合适，他神色柔和了些许。

“素素远离人族来到灵蛇山实属不易，你身为蛇后要识大体，多担待些。”

说着，他过来帮我拢了拢身上还有些渗血的兽皮，叹了口气。

“我去为你寻药，你好生休息。”

银寒往洞穴外走，白素也迈着小碎步跟着离开了。

屋里一阵寂静，静到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一夜，我思考了许久。

银寒曾是灵蛇山战无不胜的战神，如今却满心满眼在一个人类女子身上，他当真还能胜任蛇王一位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有了动摇的心。

接连三日，我都没看到银寒。

本担心他外出寻药遭遇不测，正要派出蛇兵去寻。

却在第四日清晨，看到他带着一株灵芝走了回来，而他身后跟着一脸潮红的白素，走路姿势还有些扭捏。

这些年我看过许多人族春宫图和话本，一眼就看出白素此番模样是刚结束一场激烈的云雨。

“牧汐，我回来晚了，给你上药。”

眼见银寒拿着灵芝朝我走来，我撇开头，只觉恶心。

这一人一蛇借着给我采药的幌子去打野战，还真是恬不知耻！

“不用了，我已经上过药了。”

我看了他身后的白素一眼，将狐族的传话说了出来。

“前几日狐族的小公主误闯入灵蛇山，被一个人类女子剥了皮。”

“狐王说，只要将人交给他们，以后狐蛇两族永久休战。”

话落，白素脸色倏地惨白。

第3章

银寒连忙站起来，脸色大变：“不可！”

似是反应过来情绪过激，他又连忙正色补充：“那狐狸是死后才被剥皮，与素素无关。”

“如今素素肚子里，已经有灵蛇血脉，万万不可将她交给狐族。”

听得他所言，我心下一沉。

婚后第一年，我与银寒日日在床上抵死缠绵，也未能生出蛇子。

后来我苦查医籍才知，他根本就是不孕之蛇！

为了他蛇王的面子，我一直没有泄露这个秘密，现下他却说白素有了他的孩子？！

“白素，当真有孕？”我忍不住问道。

银寒点了点头，眼底的愧疚一闪即逝。

“这么多年一直没子嗣，族中长老已有怨言，我让素素怀上蛇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狐族那边的事我会去处理，你安心养好身子。”

他叮嘱了几句，借由事务繁忙，便带着白素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我一点点蜷拢手心，直到掌心传来刺痛。

思考一夜，我冷静了很多。

银寒不孕是不争事实，白素怀孕要么是假象，要么是给银寒戴了绿帽。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无所谓。

但若是与灵蛇山的整个蛇族有关，我定要一探到底。

我让蛇奴暗中去调查白素在人族的过往，再准备找族中长老商议此事。

洞穴外，几条蛇兵在窃窃议论。

“现在蛇王日日沉迷于那人族女子身上，部落事宜堆积无数，根本不配为王。”

但另一道声音却持有不同看法：“蛇后一直不孕，不能繁衍后代，那人族女子若能顺利诞下蛇王子嗣，做个蛇妃也理所应当。”

我眼神一暗，身为蛇后，这么多年没能给灵蛇山诞下王族血脉的子嗣，的确失责。

但有错的是银寒，他是一条不孕不育的公蛇！

而且灵蛇的血脉怎么能被异族侵染，这简直是我们蛇族的奇耻大辱！

我不愿再听他们的八卦之言，心烦意乱地来到了父王母后的墓地。

父王是领蛇王最勇猛的蛇，以一己之力守护了整座山，维护住蛇族在人兽大陆的高贵地位。

他和母后一生恩爱，只生下我这一条蛇公主。

我蹲着下来，在碑前轻轻描摹上面他们的名字。

“父王，母后，我好想你们。”

凉风轻拂，吹散了树上的杏花，飘飘扬扬落在了我的头上。

好像是被他们轻抚。

“女儿眼瞎，选错了蛇王，没能护好灵蛇山。但从此刻起，银寒在我心底已不再是蛇王。”

“您二老若泉下有知，请赐予女儿力量，让我为灵蛇山再择一合适蛇王！”

并且，我要生一个血统纯正的蛇子。

比起一个杂种，纯正的蛇族后裔更能让族人拥护！

我对着父母的墓地重重磕头，心底的决绝和坚定前所未有。

从墓地离开，听闻银寒又和白素腻在一起，不理朝政。

我心如止水回了王巢，开始为自己掌权做一步步规划。

心腹蛇奴给我带来了消息。

“白素曾是人族扬州瘦马，因为伤了客人被驱逐出人族。”

“后来她逃到东边的须炎山，勾引首领墨攀蛇王无果，被再次驱逐，途中受伤被银寒蛇王所救。”

“墨攀。”我低声喃呢，这个名字熟悉而又陌生。

第4章

我目光落到床幔边挂着的草编小蛇，心底恍惚了几分。

墨攀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也是母后曾为我挑选的夫君。

但那时候我满心满眼都只有银寒，并执意要嫁给他。

母后拗不过我，只好作罢。

成婚后，墨攀离开了灵蛇山，去须炎山建立了新的蛇族部落。

虽然两个部落相距甚远，但墨攀还是会时不时地让飞燕给我捎一些他亲手做的小玩意。

如今墨攀知晓白素的过去，介时请他来揭穿那女人的真面目，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次日一早，我交代完族中长老一些事宜，便离开灵蛇山去找墨攀。

须炎山。

紫红的佩兰花漫山遍野，我和墨攀在凉亭中相对而坐。

他面容精致，剑眉星目，黑曜石般的蛇尾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看着他褪去从前的青涩，变得更为成熟稳重的模样，我心底五味杂陈。

“墨攀，我今日来，是想请你回去做个见证。”

我将白素的事简单道出，但隐去了银寒要立她做蛇妃的消息。

“若你能告诉族中长老，白素的真面目，我便能将她逐出灵蛇山。”

墨攀看着我，眉眼间带着几缕复杂。

“森林里一山不容二虎，我们蛇族也是一山不容两条蛇王，按族规我去不了。”

最强壮的公蛇成年后，若是没当上蛇王，便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地盘，去别的山头自立门户。

这是我们蛇族一贯的传统。

听到他的顾虑，我连忙说道：“灵蛇山大小事宜是我在处理，我的规矩便是族规。”

话音落下，墨攀挑了挑眉。

“银寒是蛇王，他不管事？”

我蜷拢手心，当年自己看走眼没找对男人，如今也没什么好提的。

蓦地想到白素怀孕一事，而我要想彻底掌权灵蛇山，唯有自己怀上正统的灵蛇王室血脉，才能彻底与之抗衡。

看着眼前墨攀微微敞开的衣襟，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让我心跳加快了几分。

他是一条浑身充满荷尔蒙气息的成年公蛇，并且一直没和母蛇交尾。

我若要诞下正统灵蛇子嗣，为什么不直接选他的基因？

我深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银寒让那个人类女子怀了杂种蛇胎，我需要个纯正灵蛇子嗣稳固江山，墨攀，你可愿帮我？”

墨攀似是没料到我会说出这般话，他沉默片刻才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