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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陈南音陆叙言)免费阅读-陈南音陆叙言小说全文在线赏析

分类: 人生格言  时间: 2024-09-19 16:20:23  作者: xiaot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陆叙言痛苦地弯下腰,按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打开车门,前视镜上挂着的佛牌和平安符鲜红得刺眼。

他坐进主驾驶,伸手拂过这一串吉祥物。

“言哥,你怎么啦?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哦。”

是8年前秋天中的某一天,陆叙言去接做完美容美甲的陈南音。

她一坐进副驾驶,就发现他的情绪不对。

柔软的指尖很轻很轻地抚摸过他紧蹙的眉头。

与之而来的还有陈南音身上很浅淡的甜香。

“和我说说吧,我和你一起分担,所有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就会变得难以忍受,两个人的话好像就会变成很小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嘛。”她扬起笑脸。

他没说话,而是选择拥抱住她,紧紧的,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血肉。

她回抱住他,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脊背。

“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呀。”

她捧住他的脸,在他唇间很用力地亲了一下。

萦绕在他心间的郁卒也随之消散。

陈南音对陆叙言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转动方向盘,踩下油门。

陆叙言开着车,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漫无目的地行驶,他竟然不知不觉来到曾经和陈南音一起住过的公屋。

十年前,他和她就挤在小小的房子里,拥抱着捱过最热、最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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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交错的小巷子开不进去车,陆叙言只能下车走路。

在环城巴士投下两枚硬币,车厢晃晃悠悠。

他坐在二层露天靠边的位置,一圈一圈地坐下去。

天很快黑下来,沿途的灯光也忽明忽暗。

陆叙言记得他和陈南音曾经有过许多次这样闲散的时光。

不必在意目的地,只是随着巴士乱逛。

人多的时候就选择一站下车,吃饱喝足后又坐上来。

那时开车的司机是个白发苍苍的爷爷,和在西雅图给他们证婚的老农场主很像。

陈南音总是会多投三四个硬币。

后来,司机爷爷就看见他和她就面熟,会和蔼地说:“陆生陆太今日好呀。”

她也乖乖回:“阿公好。”

他们再牵着手走向最后一排的位置。

当日暮或天边亮起第一颗星星,陆叙言就会吻住陈南音。

幕天席地,他们隐秘地、静静地接一个长长的吻。

陆叙言在人多的时候下车,这一站是鲤鱼门。

之前,他和陈南音常来。

他穿过人影幢幢的大街小巷,走过烟火气很重的夜市。

最后坐在小吃摊的塑料凳上吃掉一碗廉价的艇仔粥。

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花阿婆,艇仔粥有点咸。”陆叙言对两边斑白的摊主说。

这也是他和陈南音的老熟人,她今年已经九十七岁了。

之前她是和花阿公一起出来卖艇仔粥,花阿公走后就变成了她一个人。

“言哥,以后我们八十岁,我一定要走在你前面,留下来的那个人实在太孤单了,没有你,我感觉我根本没办法活下去。”27岁的陈南音在他耳边小小声。

那时,她还在畅想未来,想白发苍苍的两个人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可现在却只剩下陆叙言一个坐在这里。

“后生仔,阿婆的艇仔粥味道最好,怎么会咸?”

花阿婆颤颤巍巍走过来:“傻仔,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陆叙言一怔。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满面。

第23章

花阿婆递给陆叙言一条手帕。

素色的,干干净净的手帕。

陆叙言认得它。

花阿公陪花阿婆卖艇仔粥之前是做旗袍的,给顾客裁剪完旗袍会剩下很多碎料。

各色各样,各种材质。

这些碎料就被花阿公做成四四方方的手帕,再送给花阿婆。

陆叙言攥紧这小小的、充载着爱的布料。

花阿婆重新给他做了一碗艇仔粥。

“吃吧,多放了虾仁。”

阿婆坐在陆叙言旁边的小凳上,慈爱目光一如往昔,她问。

“南音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看我?”

陆叙言拿勺子的手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花阿婆不看电视,不读报纸,她不知道陈南音芳魂已逝。

“上次南音来,说要和你还有宝宝一起回内地,看来她是自己回去了。”

阿婆见陆叙言不说话,自顾自说。

“上次?什么时候?”

汤匙和碗碰撞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陆叙言看向花阿婆,目光焦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那是去年了,去年11月吧。”

花阿婆陷进回忆。

那天天气并不好,阴雨连绵。

路上行人少,愿意坐下来喝艇仔粥的就更少。

花阿婆准备提早收摊回家。

陈南音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阿婆,一碗白粥。”她笑着对花阿婆说。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阿婆的一句只卖艇仔粥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她也笑着看向陈南音,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泪花。

阿婆一生无子无女,她把陈南音视作女儿,她来看她,她自然高兴。

只是越高兴,她就越会想到自己和陈南音是见一次少一次。

岁月的洪流无情地推着她们向前,再向前,谁又能逃脱生老病死的纲常?

“怎么只喝白粥?阿婆今天的粥放了特别多好料,你一定喜欢。”

阿婆一半是不解一半是关心。

当时陈南音抚摸着小腹,神情是做母亲时才会有的柔和:“阿婆,我和言哥有宝宝啦,您是我第一个分享的人,您会替我和言哥开心的,对吗?”

她握住花阿婆布满岁月痕迹的、粗糙的手掌。

“当然。”阿婆又笑起来,她是真心实意为陈南音高兴。

陈南音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小腹上:“才两个多月呢,您可能还感受不到它。”

当然是感受不到的,但花阿婆就是觉得掌心下有一个生命在迅速地成长,它茁壮又热烈。

阿婆看着陈南音,最终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白玉镯脱下来戴到她腕子上。

“阿婆?”她不明所以。

“我没有长命锁,这个还是阿公的妈妈送给我的,现在我给你,希望你和宝宝平平安安。”

花阿婆爱怜地摩挲着陈南音的手腕。

“阿婆!”陈南音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扑进花阿婆怀里。

“你要等我和言哥还有宝宝回来。”

她仰着泪痕遍布的脸,依依不舍地看着花阿婆。

花阿婆没有问陈南音要去哪里,只是温柔地拍着她的脊背。

“我和言哥回闽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我们回来就接您一起住。”

陈南音最后承诺。

听完花阿婆的回忆,陆叙言只觉心中百感交集。

懊悔、苦涩、心痛……

“后生仔,南音不会再来了,是吗?”

分明是询问,可花阿婆的神情分明是已经从陆叙言的反常中预感到了什么。

“她……什么时候走的?”

这句话是多么难说出口啊,难到花阿婆顷刻之间就落下泪来。

“年底,跨年夜。”陆叙言声音艰涩,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难怪……难怪我梦见她和我告别。”花阿婆捶着胸口,心痛非常。

抹掉眼角的泪,阿婆抬起眼,看向陆叙言。

“后生仔,你跟我回家一趟吧,有些东西你替南音拿走。”

第24章

阿婆的家离鲤鱼门有些距离,推着小摊穿过一条又一条窄巷。

陆叙言最终停在一间破旧的平房门前。

花阿婆拿出锈迹斑斑的钥匙。

“嘎吱!”陈旧的木门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迎春花。

小小的、黄色的花朵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春风舒展飘扬。

“是老头子种的,我不会打理,可它们春天照样开花。”

花阿婆转过身,对陆叙言解释。

“很漂亮。”陆叙言真心实意地称赞。

花阿婆看着明显丢魂失魄的他摇头叹息。

她走进屋里,捧出两套完工的旗袍。

“这是老头子前年给南音做的,我这两年忘性大,一直忘了给南音。”

两身旗袍,一件淡紫的丝绒,一件杏白的香云纱。

陆叙言抿着唇伸手接过:“我替南音谢谢阿公。”

抚摸着旗袍,他眼前浮现出陈南音把这两件旗袍穿在身上的样子。

陈南音皮肤白,是那种暖融融的白。

淡紫色肯定很衬她的气色,如珠如玉,像富贵人家捧在掌心的大小姐。

至于杏白色,又会显现出她的另一种气质,清雅婉约,腹有诗书气自华。

“南音走了之后,我想了想,还是该给宝宝做一个长命锁,我一个老婆子积蓄不多,这个长命锁也算不上多贵重,但算我对南音和宝宝的一份心意,你也替她们收下。”

花阿婆的声音打断陆叙言的遐想。

她颤颤巍巍地把一个红色的小布袋交到陆叙言掌心。

“阿婆……”看了看长命锁,又看了看称得上家徒四壁的阿婆家,陆叙言有些不忍。

花阿婆却把手一挥:“拿了南音的东西,你就走吧。”

说完,她就推着陆叙言往外走。

“阿婆!”在木门即将被关上的一刻,陆叙言再次喊住她。

他把手卡在两页门之间,神情诚恳:“您和我一起回太平山顶吧,南音不是说过,要把您接回家里一起住吗?”

只见花阿婆很缓慢地摇了摇头,她强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勉强笑着。

“南音不在了,回那里还有什么意义呢?何况我一个老婆子,自己住着也清净。”

陆叙言沉默着收回手,千言万语都在一句南音不在了里偃旗息鼓。

花阿婆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快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去吧。”

沉重的木门在眼前无情地合上。

陆叙言抬头看了一眼风雨欲来的天色,转身离去。

可还没有走几步,他又听见木门再次打开的声音。

他震惊地回头,果然看见花阿婆站在那里。

“南音的骨灰供奉在哪里?清明十五,我去给她烧纸。”

忍耐了许久的哀伤在这刻彻底爆发,阿婆泪流满面,声音尾调都在颤抖。

“南音的朋友把她带回闽南了,她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陆叙言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花阿婆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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