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远琛浑身怔住，迟迟未能反应过来。

　　见他迟迟未有动静。

　　传旨太监将明黄色的圣旨收起递来示意：“永安侯？”

　　“……臣接旨。”

　　季远琛回过神来，双手接过那道旨意。

　　他思绪复杂，仔细看了旨意多遍，想了许久，却也没能想出来许怡清到底是何时跟太后搭上了关系，更别说她能神不知鬼不觉进了宫去。

　　一旁的宾客见状，当即上前来朝他抱拳贺喜。

　　“原来昨日尊夫人竟是被太后召入宫去了，恭喜恭喜啊！永安侯倒真是双喜临门。”

　　“就是啊，未料到这侯夫人嫁入侯府不过半年，竟能得太后青睐，日后我得让我夫人多来走动，跟侯夫人多学学！”

　　“能让陛下亲赐诰命，何等荣耀？我等大抵是学不来侯夫人的聪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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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名宾客接连奉承着。

　　季远琛勉强应了几声，一旁的林小妍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今日原本是她的大喜之日，是她一朝翻身做主子的吉日。

　　可她还在屋内穿喜服时，一道圣旨便让她匆忙赶了过来，这便罢了，偏偏这圣旨还是给许怡清嘉赏！

　　而此刻，看看天色，竟早已误了她的吉时。

　　这场纳妾仪式，就这么成了许怡清的主场！

　　甚至许怡清本人都不在场。

　　林小妍深吸口气，将眼底的嫉恨压了下去，这才贴身上前，柔声问季远琛：“侯爷，夫人今日不在，你我的纳妾之礼是否要择日……”

　　她自然是不愿择日的，只是这样说，才能让季远琛注意到她的委屈。

　　果然。

　　听见她这话，季远琛正色，当即开口：“不必择日。”

　　林小妍神色一喜。

　　这场她日思夜想的纳妾仪式总归还是完成了。

　　然而夜间。

　　林小妍满心欢喜在屋里等待着季远琛时，等来的却是季远琛一句：“你早些睡吧。”

　　“侯爷……此话何意？”林小妍心咯噔一下，满是不可置信。

　　季远琛神色漠然看她：“纳你为妾，本就是母亲的意思，我也是想着辰儿愿意亲近你才同意抬你为妾，但今夜，夫人进宫没有下落，我实在无心旁事。”

　　他话说得坦然。

　　林小妍的脸色僵硬，却也只能维持笑意，故作体贴：“侯爷如此说，小妍明白了。”

　　闻言，季远琛便没有再跟林小妍多言，径直踏步离开。

　　他一路走出林小妍的院子。

　　等回过神来，季远琛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许怡清院子。

　　许怡清不在院里，这院里空落落。

　　季远琛很少主动来这里。

　　此刻，他静下心来认真看，才发现许怡清将这小小的院落打理得井井有条，错落有致。

　　别有一番风雅韵味。

　　院子前潺潺流水听着十分悦耳。

　　不知怎的，季远琛忽地记起，当初他和薇薇通信之时，薇薇便提过，若是日后有自己的院落，定然是要装点假山流水，听着潺潺水声入眠。

　　谁曾想，到最后，反而竟是许怡清这样装点上了。

　　思及此。

　　季远琛神色陡然回神，心口满是烦闷，他真是疯了，竟然会将薇薇跟许怡清想在一处！

　　他脸色冷沉，没再在院里多留，转身踏步离去。

　　三日后。

　　季远琛照常进宫上朝。

　　结束后，他就发兵西南一事，单独去了御书房求见。

　　以往陛下见他十分爽快。

　　今日不知怎的竟让他等了一会儿，隔着门板，隐约能听见女子的声音。

　　季远琛神色一僵，他向来知道陛下风流，不料如今竟带到御书房来了。

　　但再如何，这也是陛下的私事，他并不多言。

　　不多时，太监宣他觐见。

　　踏入御书房。

　　季远琛恭敬行礼后，却在看清前方一幕时眸色骤然冷凝。

　　只见桌案前正在替皇帝磨墨之人，正是许怡清！

第12章

　　一瞬间。

　　季远琛愣在原地，整个脑子仿若都懵住了。

　　一抹荒唐至极的念头自他脑海里升起，却又被他生生咽回去。

　　前方，身着龙袍的季铮霖放下笔墨，先笑着开了口。

　　“永安侯，莫要误会！是太后让季夫人送来了一柄上好墨条，恰逢季夫人有一手磨墨好手艺，便在此伺候了下，想必永安侯不会介意吧？”

　　季铮霖说得似乎并无不对。

　　可哪个男人见此一幕能不疑心？

　　若陛下真想避嫌，就不会在他求见时，当着他的面，让他的妻子随身伺候。

　　季远琛眼底深意翻涌，到底还是拱手。

　　“臣明白。”

　　自此，季远琛和季铮霖谈及正事，而许怡清就安静候在龙椅一旁。

　　一刻钟下来，从始至终，许怡清只用纤纤玉手轻轻磨动墨条，并未多分一个眼神给他。

　　季远琛的心里愈发不悦，然当着季铮霖的面，他也只能忍着。

　　直到结束后。

　　季铮霖也挥了手：“季夫人，你与永安侯也有几日未见，去送送吧。”

　　“是。”许怡清欠身行礼。

　　那架势，俨然他们才更像是夫妻似的。

　　季远琛被脑子里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愣，脸色却更为阴沉了下来。

　　踏出御书房。

　　见许怡清不过几日竟已对宫里熟门熟路，带着他往外走去，季远琛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6

　　直到走出一段路，到了无人的宫道。

　　季远琛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许怡清的手，语气冰冷，张口便是质问：“许怡清，你可还有半点廉耻之心？”

　　闻声。

　　许怡清的脚步停滞。

　　她端正身形，回头静静看着季远琛：“侯爷此话何意？”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个二品夫人是怎么来的！”季远琛冷冷看她。

　　许怡清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攥起，她抬眼注视季远琛。

　　半晌，她笑了，只问他：“侯爷可知，妾身在入宫之前去了何处？”

　　季远琛眉头蹙起，显然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没有说话。

　　答案已然明了。

　　许怡清的笑意带了几分苦涩：“也是，侯爷忙着纳妾之喜，哪里有空关心妾身……”

　　“你自己要出门去招惹人，竟也怪的上我了？”季远琛脸色阴沉，冷讽，“你便是在那两日去勾搭上了陛下，让陛下带你入了宫？”

　　“你当真以为你还能成为杨玉环第二不成？痴心妄想！”

　　接二连三毫不迟疑的讽刺入耳。

　　许怡清的心里如今却已并不觉意外。

　　她也不恼，只是问了第二个问题：“那日，若我去求你，求你救救我病危的生母，侯爷可否会救？”

　　“这又是何种借口？”

　　季远琛眉梢轻挑，只觉可笑得很。

　　显然，他如今听见她这话，也是不信的。

　　许怡清定定望着他：“侯爷只需回答，救是不救？”

　　季远琛背着手眸色阴沉看她。

　　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答：“不救，谁知又是你在耍何种花样？”

　　心在这一刻重重落了下来。

　　这三日，许怡清从未在哪刻比此刻更笃定，自己入宫的决定是正确的。

　　若是她没能入宫来，恐怕此刻，娘亲早已没了命。

　　可现在，在派去的御医诊治下，娘亲的病情已稳定下来。

　　陛下还答应她，会将她娘亲接出许府，单独安宅。

　　这些，都是季远琛不可能给她的。

　　许怡清释然一笑。

　　“好，侯爷，前方便是宫门，您好走，妾身送到此处即可。”

　　语毕，许怡清转身要往后宫走去。

　　可走了不过两三步，就被季远琛一把拉住。

　　季远琛眸色沉沉看她：“你是我的夫人，就该跟我回侯府去！”

　　许怡清眉头蹙起。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季远琛忽地朝她身后跪地参拜——

　　“参见太后！”

　　“臣内人不识大体，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