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意拿出浸在恶臭液体里的刑鞭，毫不留情地抽打起颜书禾。

颜书禾感受到皮肉炸开的痛楚，还有钻心的痒痛，忍不住凄厉的尖叫起来。

“你没看到仙尊对你嫌恶透骨的眼神吗？颜书禾，你不认罪，该不会还指望他心软吧？”

这句话犹如针刺入骨，令颜书禾痛不欲生。

见状，元意意勾唇冷笑：“实话告诉你，无论骨魔是谁，都只能是你，我劝你认罪，趁早解脱。”

原来如此……

颜书禾心里升起浓烈的恨意。

可在严刑下，她很快脑袋低垂，半点声息也无。

元意意一顿，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

颜书禾还未认罪，可不能死在这里。

“快把她从刑架上放下来！”

颜书禾才脱离控制，一股暴虐的灵力就从她身上迸发开来。

几名弟子瞬间倒地口吐鲜血。

就连元意意也被震倒，看向颜书禾的神情满是震惊。

这般强大的灵力……怎么会？！

颜书禾眼中赤红一片，已然神智全无。

她手中化出一柄短剑，正是当初姬祈年给她的法器。

这股强大的威压令元意意浑身颤抖起来。

下一刻——

短剑就直直朝着元意意的胸膛插去。

然而一道灵力却将颜书禾掀飞出去！

颜书禾恢复了神志，咽下喉间涌上的鲜血，抬眸看向来人。

竟是从不曾踏足此地的姬祈年！

然而姬祈年望向颜书禾的眸中满是震怒：“你疯了？！”

颜书禾轻笑一声：“是你教我，若只能活一个，要全力杀了对方。”

“怎么又不对了？”

她嗓音苦涩而绝望：“因为我要杀的人，是你的心上人吗？”

姬祈年冷睨着颜书禾：“荒谬至极！这把剑，你不配用！”

说罢，他抬手就收走了颜书禾手中的短剑。

看着空荡的掌心，颜书禾呕心抽肠。

原本已经咽下的血终于忍不住喷出来。

不知昏迷了多久。

颜书禾忽然听得一道温柔又阴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真是可惜了他给你换的这幅神魔骨。”

她艰难睁眼，便见慕璠坐在身边，刚刚的话应是幻觉。

颜书禾眸光含着最后一丝希冀：“是仙尊让你来替我诊治的吗？”

慕璠抿唇不语。

她瞬时明白了，苦笑出声：“能带句话吗？我想问问姬祈年……他究竟是想让我生，还是让我死。”

慕璠眼神复杂：“正是仙尊托我来给你送一样东西。”

是一块护身玉符。

颜书禾笑中带泪，含着无言的悲怆与绝望。

这是父母留给她的念想，昔年因为救命之恩，她送给了姬祈年。

或许她现在唯一的价值，只剩以死为他顶罪了。

颜书禾沉痛阖眼，艰涩道：“劳烦医仙转告，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慕璠走后。

颜书禾面如死水，用力拍打牢门引来仙门弟子——

“去上报吧，我……认罪。”

第十章

颜书禾跪在阵法之中。

蓬莱山主与一众仙尊站在高台，威压沉沉。

“颜书禾，你剔骨取血，共杀一百二十六人，可认？”

“我认。”

颜书禾眼中一片死寂，无一丝情绪。

“狱中仍要作孽杀人，可认？”

“……认。”

颜书禾喉咙滚动。

元山主眉眼间浮现戾气：“骨魔手段之残忍，该处以极刑九天雷罚，魂飞魄散，永不入六道轮回！”

听见九天雷罚，在场众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颜书禾却只抬起头，视线环视一圈，最后笑着落下泪来。

姬祈年对她已经嫌恶至此，都不愿来送她最后一程。

雷劫将至。

乌云压顶，狂风卷起发丝，颜书禾跪着的身形岿然不动。

一道道雷劈下。

颜书禾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浮现一生。

想起年幼时是如何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地拍哄着。

又想起姬祈年那年是怎么把奄奄一息的她抱回苍山府。

还有这五百年与他相伴种种，酸甜苦辣……

姬祈年赶来时，只见风云色变，雷霆天威。

他眼眸晃动，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是……”

慕璠看向他的眼底有些悲悯：“你来迟了。”

“颜书禾已经认罪，正被处以九天雷刑。”

尽管早知她要以死来赎清罪孽，但姬祈年仍在这瞬间心跳骤停，脑海中一片空白。

下意识催动全身灵力朝着受刑台狂奔而去。

此刻，受刑台上全ᵂᵂᵞ被雷电所覆盖。

接连十道雷罚，颜书禾已经奄奄一息。

十二道极刑还剩两道。

她面上布满血迹，五脏俱碎。

看见姬祈年的那刻，颜书禾呼吸用力了几分。

随即拖着残躯爬到姬祈年面前，留下一道蜿蜒血迹。

颜书禾伸出手，想去触碰结界那头的姬祈年：“你有没有……对我，哪怕一丝，真心？”

她虚弱至极，语不成句。

姬祈年眼眶赤红一片，语气沉痛：“你认罪了……颜书禾，你罪孽太深！”

颜书禾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恨自己不该，在最后的光景仍要自取其辱。

姬祈年悲恸阖眼：“……或许这种解脱，是你最好的归宿。”

他声线颤抖不止，几欲泣血。

颜书禾重重跌趴回地面，最后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第十一道雷罚劈下。

姬祈年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恍惚之际，姬祈年听得颜书禾在艰难低喃着什么。

他缓缓蹲下，凑近去听。

“姬祈年，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了……”

姬祈年不由得一怔：“颜书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应他的，却是颜书禾轻飘飘的决然话语——

“但愿你我……六道之内，轮回之中……”

“永不相见。”

随着最后一道雷罚再次劈下。

颜书禾支离破碎的躯体在姬祈年眼前彻底化作齑粉！

那股熟悉的灵力也瞬间溃散消失。

雷电散去，受刑台上只剩一片血泊，以及……

一根无魂暗淡的神魔骨。

姬祈年肝胆俱裂之下，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慕璠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脸上不再是过往温和的神情。

“你想知道颜书禾为什么会认罪？”

姬祈年浑身一震，赤红着双眼望向慕璠。

在他睚眦欲裂的注视中，慕璠勾唇一笑：“她以为你是骨魔。”

“颜书禾是自愿替你顶罪去死的！”

第十一章

姬祈年感觉脑子那根弦瞬间炸开，轰鸣一片。

他表情一片空白。

雷罚散去，仙首们撤下结界，慕璠立马收敛了笑容，抬手就朝遗留在台上的神魔骨夺去。

速度之快，姬祈年尚还被他一席话刺激的心神震荡之时，神魔骨就落到了他手上。

神魔骨乃天道孕育而生的先天至宝，更是能在九天雷罚下保住人的一丝残魂。

姬祈年骤然回过神来，厉声道：“还回来！”

他抬手化剑，剑气直指慕璠。

慕璠目光一凝，毫不在意抽取残留在神魔骨中的九天神雷，凝成电球朝剑气丢去。

空气中浮现阵阵涟漪，两者相击，此消彼长。

姬祈年昔年能一剑斩杀魔族首领，认真算起来，慕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方才一击不过是借了九天神雷的势。

他不欲恋战，转身化作一缕青烟就消弭于天地间。

姬祈年忙降下困阵，困于此方小天地。

然而迟了，慕璠早已经捏爆了缩地千里符，只剩下他戏谑的话还飘荡在空中——

“颜书禾女仙临死前曾说，六道轮回中不愿与你再相见，所以这遗骨，我就拿走了！”

姬祈年眦睚欲裂，肝肠寸断之下，一口心血就喷涌而出。

作壁上观的仙尊们这才飞身下来，假模假样道：“松风仙尊，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圣医打起来了？”

姬祈年赤红的双眼，似乎没听见问话，半响甩袖而去。

众人见他有些不对，也都不敢拦他。

当晚，姬祈年杀上了蓬莱仙府。

彼时的元意意正在府中养伤，听见姬祈年前来，还以为是来看望她，眼中一亮。

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因为姬祈年是提着几颗人头打上门来的。

正是当日对颜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