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仪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陈赐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并非有意偷听，但你今天和傅玉呈的谈话，我听见了。”

　　裴令仪一愣，抿唇道：“没什么，一些家庭琐事罢了，当听八卦也不错。”

　　“我之前，总觉得傅玉呈的名字耳熟。”陈赐说道，“后来我想起来，曾在丹莞市一家福利院见到过他，他那时好像在找他的母亲。”

　　裴令仪疑惑问道：“傅玉呈不是宁母的儿子？”

　　陈赐叹了口气：“傅玉呈是裴父和宁母在一起后，出轨生下的儿子。”

　　裴令仪一怔，不由得想起傅玉呈缺爱的模样。

　　或许傅玉呈对她的感情并不是爱，只是和她一样，也想将唯一一点温暖留在身边，只是他们的方式，或许都错了。

　　可能等到傅玉呈找到真正爱他的人，这种畸形的爱恋，便会消失了吧。

　　裴令仪又问道：“那他妈妈呢？”

　　陈赐难得的哑然了。

　　很久很久，他说：“她死了，在生下傅玉呈的第二天，就自杀了。”

　　裴令仪一顿，没再说话了。

　　夜间下了一场雨，第二日，又是一片清明。

　　裴令仪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画展的门票，她看了两眼，正准备丢掉，却见信封里还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结婚二周年纪念日，请不要拒绝我。”

第25章

　　裴令仪手顿了顿，终究没能丢进垃圾桶。

　　她叹了口气，出了门。

　　到门票上的地址时，画展的门大开着，门外没有一个人，进去的闸机始终开放。

　　裴令仪愣了愣，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看见了满墙的画，都是空白的。

　　只有正中间一幅画，是当初，沈玹亲手为她画下，又划破撕烂，丢进垃圾桶里的那幅。

　　似乎被修补得极为好，若不是仔细去看，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裴令仪站在正厅之中，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画能修补，感情为什么不可以？”

　　修长的影子遮住光明，落在裴令仪脚下，随后，停住了。

　　裴令仪轻笑一声：“真的修补成功了吗？”

　　她缓缓走到画前，看着画面中她笑得灿烂的脸，不觉竟有些恍惚。

　　那时她一心想要和沈玹永远在一起，后来他们结婚了。

　　两年，到现在，已经结婚两年。

　　可结果，是她想要的吗？

　　裴令仪伸出手，指甲轻轻划开裂缝，随即用力一撕。

　　伴随着画布撕裂的声音，画中人笑着的脸，瞬间空白消失了。

　　她讲碎屑丢在地上，淡淡道：“或许你觉得我是来跟你叙旧，但我这次来，只是来和你做最后的了断。”

　　她始终觉得所有的分别，都要有始有终。

　　或许独自飞往晶岛的那次，是伤心大过原则。

　　那么这一次，她很理性地站在了这里，和沈玹做最后的道别。

　　裴令仪缓缓转身，沈玹就站在她身后。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眉角发梢，整个人仿佛渡上了一层光晕。

　　他还和五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沈玹紧紧抿着唇：“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裴令仪笑着说：“这几年，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沈玹，机会总会用完的，不是吗？”

　　沈玹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弥补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会做到。”

　　“不需要你做什么。”裴令仪笑道，“你也知道，我身边有人了不是吗？”

　　“我查了，他就只是个医生！”沈玹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最讨厌骗人了吗？为什么还要编这样低级的谎言？”

　　裴令仪直视着他的眼睛：“是啊，我最讨厌谎言了，却还是要编造谎言欺骗你，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沈玹一顿，手上力道缓缓松开了。

　　裴令仪抽回手，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地说道：“因为我想让你死心，别再纠缠我，不惜打破我的原则，就是这样简单。”

　　沈玹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裴令仪，茫然道：“你从来，不会这样，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的裴令仪早就死了。”裴令仪冷笑一声，“带着对你的爱，一起死了。”

　　沈玹木然地看着她，喉咙就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裴令仪深吸一口气，往外走去：“离婚协议书签了，这是最后的通牒，我不想撕破脸皮做一些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明天上午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第26章

　　说罢，裴令仪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身后却传来沈玹的声音：“真的，不要我了吗？”

　　裴令仪心脏骤然一痛，像是被刀插进去，将心揉烂搅碎了，几乎疼的直不起腰。

　　她咬牙，从齿间挤出声音：“是！”

　　所谓割舍，就是要从心尖割下某中东西舍去，或许疼痛，但那是一时的。

　　总有一天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愈合。

　　裴令仪离开画展后，开车刚几步，竟发现车轮爆了胎。

　　她下车，看着地上不知哪来的图钉皱眉，这里比较偏僻，刚想打电话叫拉车公司，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驾驶座的车床缓缓落下，萧渊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就出现在了裴令仪的视线之中。

　　他看了眼地上爆了的轮胎，用中指抵了抵眼镜：“需要帮忙吗？”

　　裴令仪淡淡拒绝道：“不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并不觉得萧渊会对她安什么好心。

　　萧渊淡淡道：“或许我们该聊聊，关于一些你的事。”

　　裴令仪看向他，萧渊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比如，我在宁姝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你的耳环，你说，我该不该交给警察？”

　　裴令仪一顿，看着萧渊的眼睛，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慢慢回退了。

　　回退到了那个雨夜，山林。

　　宁姝那天来找她去后山，说小时候她们一起栽种的月季，开花了。

　　她并不认为宁姝安了什么好心，有些犹豫，可回想过往的那些开心时光，还是去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她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宁姝就站在雨里，连伞也没打。

　　她看着她，将一朵朵鲜艳开放的月季握在手心，缓缓碾碎。

　　她的头发被雨水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脸侧，眼神中散发着恶寒的光。

　　裴令仪知道，那天沈玹找过一次宁姝，可却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宁姝那天，是真的想杀了她，就像是一年前开车撞她时，怀了巨大的杀心。

　　她拿了把尖利的刀，裴令仪在推搡中，被扯下了一只耳环，在匕首刺向她面门时用力一推，眼前的画面被掉落在地的雨伞遮挡。

　　她只听见宁姝尖叫了一声，随后，不敢再回头地拿着雨伞跑了。

　　她本以为，那一推并没有任何伤害，加之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