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一脸不耐烦：“八百年还没养活，就没必要养了。”

　　“与其让一个死胎占着碧海珠，不如给云瑶温养身体。”

第2章

　　我冲过去抱住绝望的闺蜜。

　　她的身体泄了力，琉璃一样璀璨的眼睛现在都是恨。

　　她颤声求我：“若若，我的孩子没了，我这个做娘的没用，保护不好孩子也报不了仇，你帮我杀了凶手好不好……”

　　我安抚着，让她靠在墙边。

　　“好，我帮你报仇，我帮你杀了他们。”

　　我是息山神女，哪怕千年前撕了自己半条神髓来救魔尊夜凌，因此降了神格沦为半神，但无涯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无涯抱起云瑶就要逃走。

　　我没有给他们机会。

　　铺天盖地的神息压过来，即便是魔界的战神，也得乖乖跪下。

　　我聚气成刃，杀气凛然，直逼他怀里的云瑶。

　　眼看就能杀了这对狗男女。

　　怀揣我一半神髓的夜凌，却忽然出现挡在了云瑶面前。

　　我身体内的半条神髓瞬间剧烈震颤。

　　顷刻之间，我就泄了力。

　　是了，我杀不了有我神髓的夜凌。

　　我当初为了能让他不被神髓排斥，还单方面结契——无论何时，神髓都要护住夜凌。

　　我和闺蜜都是一样的恋爱脑，蠢得可怜。

　　下一瞬，我就面前的人击飞，狠狠砸在地上。

　　我呕出一口血，苦笑出声。

　　当年，我用神髓将他救活，他曾对着四海八荒发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负我。

　　可现在，一切都不作数了。

　　他用我的神髓，对付我。

　　夜凌抱着云瑶，看向我的目光，冷漠、厌恶。

　　“兰若，你怎么敢对云瑶动手。”

　　“不给你点教训，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封印我的神髓，将我关进烈火焚身的火烬峰。

　　闺蜜比我更惨。

　　她被无涯休弃，关进了酷刑无数，专门惩戒不听话魔兽的悲鸣洞。

　　在这个世界，我生而为神。

　　如今却被夺走了一切，日夜受烈火炙烤，我的皮肤被烧灼后又长出新肉，外头看着完好，可每一寸的筋脉都撕扯的痛。

　　地上，我流的血已经干了一层又一层。

　　我知道夜凌是故意的。

　　他想让我痛、让我怕、让我再不敢找他心上人的麻烦。

　　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我也尝试过呼叫系统。

　　可它从未给过我回复。

　　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我没等到它，却等到了夜凌。

　　见到我的惨样，他眸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怜悯。

　　但很快，他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冷傲。

　　“兰若，你知不知道云瑶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她和那些虚伪的仙不同，她救过我的命，你不该对她出手。”

　　我苦笑一声。

　　一滴泪滑落脸颊，被炙热的空气瞬间蒸发。

　　这些话，他曾经也对我说过。

　　他说：“兰若，你和那些虚伪的神不一样，你救了我，我的命都是你的。”

　　可现在，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伤我。

　　夜凌还说，那日不知我和闺蜜做了什么，云瑶伤重，生机枯竭。

　　眼看时日无多。

　　为了赎我的罪，他要抽出我仅剩的一半神髓，为云瑶续命。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仿佛眼前这个不是与我朝夕相伴一千年的爱人。

　　“想要什么给她便是？”

　　“她想要碧海珠，就能杀死流音的孩子？”

　　“她想活命，就要用我的神髓来换？”

　　“夜凌，为了救你，我只有一半神髓了。”

　　我摇摇欲坠：“没了它，我会死的。”

　　夜凌不耐地皱起眉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只会变成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

　　他不顾我的挣扎，强势抽出我体内的神髓。

　　那一刻，我感到无尽的生机脱离我的身体。

　　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凡人。

　　夜凌终于将我带出了火烬峰，一回到魔后寝殿，我就搬出一箱子仙丹。

　　这本是我收拾好，准备带去凡间和闺蜜一起养孩子用的。

　　现在孩子用不上了，我把他们一股脑塞进自己嘴里，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法力。

　　我翻出去，潜入了囚禁闺蜜的悲鸣洞。

　　还没靠近，我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闺蜜流音。

　　鲛人一族歌喉美妙惑人，可如今这一声声嘶喊，却凄厉得让人心惊。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冲进去就看见——

　　无涯亲手剜出了她的眼睛！

第3章

　　“既然哭不出鲛珠，这眼睛你留着也没用。”

　　无涯握着闺蜜血淋淋的眼睛，还说着风凉话。

　　我恨不能杀了他。

　　可我现在被抽了神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冲出去不但救不了闺蜜，自己可能还会被抓进火烬峰，确认无涯离开后，我立刻冲进洞里，扑到闺蜜身前。

　　她看不见，只虚弱哭喊：“若若，是你吗……”

　　我看着她浑身鲜血，疼得抽搐，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是我，我来了……”

　　我都不敢用力抱她，她的双手磨烂了血肉，深可见骨，曾经那条波光流转的鱼尾，现在光秃秃的，流了一地的血。

　　闺蜜呜咽着，抓住我的手，空荡荡的眼眶，鲜血涌出。

　　“若若，好痛……我好痛啊……”

　　我掏出口袋里的仙丹，颤抖着手一个劲儿地往她嘴里塞。

　　“音音，吃点，吃点就不痛了……”

　　可她的身躯仍在颤抖。

　　“若若，我真的好痛好痛啊。”

　　“鲛人的眼睛才是鲛珠，千年前，我挖了一只眼睛给无涯恢复修为，我骗他，鲛珠只是我的一滴泪。”

　　“云瑶想要鲛珠，他就逼我哭，我哭不出来，他就用刀日日、夜夜刮我的鳞片，我没有鳞片了……”

　　“若若，我好痛，我也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救赎他！”

　　“我后悔了……若若，我想回家……”

　　是啊。

　　这场救赎真是太失败了。

　　我失去了神髓。

　　闺蜜失去了鲛珠。

　　除了满身伤痕，我们一无所有。

　　这算什么救赎。

　　“若若，我太痛了……你杀了我吧……”

　　我紧紧抱住她，哽咽着不想再让她说下去。

　　闺蜜颤抖着抓住我的手，一边呕血，一边对我说。

　　“若若，你听我说，现在系统不在，我想赌一把，万一有漏洞，死后我们就能回家了。”

　　“孩子已经没有了，我真的，不想在这个恶心的世界里，多留一分、一秒。”

　　是啊。

　　没有什么结果会比现在更坏了。

　　我擦掉眼泪，抱起颤抖不止的闺蜜。

　　“好，音音，我们再赌一次。”

　　我抱着她，一步步走向能让人神魂俱灭的魔界断魂崖。

　　我们俩走到一半。

　　却见魔界上空出现了七彩的霞光。

　　仔细一看，这竟是飞升半神的征兆。

　　多不可思议啊。

　　有人在魔界飞升半神了。

　　“云仙子飞升半神了！听说神会对飞升之地赐福，请云仙子赐福魔界！”

　　“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救过魔尊和战神的女子，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以凡人之资飞升半神！求云仙子赐福魔界！”

　　“兰若那个连神格都守不住的废物，在魔界呆了一千年什么好处都没带给我们，还好意思占着魔后的位置！云仙子才应是我魔界的王后！”

　　听着不远处的议论，我在心底冷笑。

　　我的神髓和闺蜜的鲛珠，就算是给路边的一条狗，它都能飞升成神。

　　区区半神，可见云瑶的资质真的很一般。

　　简直枉费了她不遗余力，陷害我和闺蜜的苦心。

　　我没理会周围或鄙夷、或嘲讽的目光，抱着闺蜜，继续往断魂崖去。

　　却被一道人影忽然拦住。

　　无涯凌厉看向我怀里的闺蜜：“流音，谁准你离开悲鸣洞的，你是不是还妄图破坏阿瑶的飞升仪式！”

　　“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我此刻无比庆幸。

　　庆幸闺蜜的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昔日爱人，如今这恶心的嘴脸。

　　我轻轻放下闺蜜。

　　她的鱼尾触地变成两条血淋淋的腿。

　　我握着她的手，为她指明了方向：“音音，往前走，前面就是断魂崖。”

　　说完我站起身，化出长剑，挡在无涯面前。

　　今天，谁都不能阻止我送闺蜜回家。

　　闺蜜身后，蜿蜒出一路血迹。

　　我几次被无涯击飞，又坚定地爬起来。

　　我现在还是魔后。

　　只要他还顾忌魔尊夜凌，就不敢真的杀我。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为闺蜜，争取更多的时间。

　　又一道掌风迎面袭来，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来。

　　我睁开眼，发现夜凌站在我面前。

　　他暴怒：“兰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寻死觅活，还嫌自己不够丢人？”

　　与他同行的云瑶，穿着金光闪闪的半神流光裙，高傲施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