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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娇和谭细姐坐在亭中说着话,倒是岁月静好。
不过很快,这份恬静便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声打断。
“陆御医!这边,这边请!”
内监阴细焦急的声音混着嘈杂急切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菊园中。
清娇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猛地意识到定是那祖宗出事了!充
她连忙起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总管衣裳的太监一脸焦急地引了御医路过她们,急匆匆地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这是、这是出什么事了?”谭细姐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这可是专门给皇上诊脉的陆御医!怎么来王邸了?该不会是殿下出什么事了吧!”
说着,谭细姐正想跟上去瞧瞧。
清娇见状连忙拉了她一把,杏眸惊颤着朝她摇了摇头,“谭姐姐,咱们、咱们还是快些回自己院里去吧。”
谭细姐看着清娇惊怯的神色,便知她是知道什么,看来不是小事,也只得应了一句“好”。
林细姐也被这动静惊了过来,一进院子便叽叽喳喳地问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清娇哪有心思与她多说,随口敷衍了她两句,也让她尽快回院后,便带着阿妩回了安宁斋。充
一进门,清娇便轻颤着软声吩咐道,“都听着,今日都在院子里待着,谁都不许出去乱打听什么。”
院里,众人听了清娇的吩咐,忙齐齐应“是”。
清娇回到屋里,跌坐在了茶榻上,心里慌惶再难抑。
她怔怔地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明媚,满庭繁花开得漫烂,恍惚间,她依稀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个午后,好像也是这般晴日和风,也是这般的繁花盛开……
那时的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官家小姑娘,被乳母牵着手,刚刚在园子里扑了蝴蝶,没心没肺地跑回了屋里,口中甜甜地喊着“爹爹”,却只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娘亲。
一滴清泪落,在小人儿娇嫩面颊上留下了一道痕。
清娇摇了摇头,坐在窗边,蜷缩不安地抱紧了自己。充
“殿下,你答应过我,天不会再塌一次的……”
绣玉跟进屋,看到茶榻上蜷缩轻颤的小姑娘,偷偷地吸着鼻子轻泣着,小小一团的人儿,藏起来的眼眸中早已是泪眼婆娑,娇怯可怜。
绣玉第一次见到清娇这样脆弱娇小,她轻轻地来到了清娇的身边,难得张了张嘴,却没将那些逼她的话说出来,只轻轻地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清娇抬起头,小人儿梨花带雨,这样惹怜。
就连绣玉瞧了都不免跟着心疼了一下,眉尖蹙起,“主子?怎么了?您别哭啊,还有奴婢在呢。”
绣玉轻轻帮小人儿拭去了脸上泪珠,温哄轻柔地询问。
清娇看着绣玉紧张她的模样,心头一暖,是感动的。充
“绣玉,殿下犯了天大的事,他、他不会有事吧?刚才我瞧见御医都来了,他不会出事了吧……”
清娇哑着嗓子,轻轻地告诉了她憋在心里的话。
绣玉呆愣错愕地看着清娇,“殿、殿下?袭王殿下?”
清娇点了点头,眼泪却一下就从眼里掉到了地下,她哽咽着问道,“如果殿下出事了,那、那我会怎么样……?”
绣玉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回。
她也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tຊ什么好下场。
清娇在绣玉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她绝望地阖了眼眸,轻轻攥了爹爹留下的那个笔囊,小脸惨白,惊恐又无助。充
绣玉被小人儿落下的眼泪砸了手指,她忙笑了笑,给清娇擦着眼泪道,
“主子,您这想到哪儿去了,咱们袭王殿下只要回了京城,基本日日都犯天大的事,不是也都没事?”
“而且皇上一向溺爱咱们殿下,皇后娘娘也是圣宠不衰,有皇上皇后护着,殿下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也不会有事的!”
“况且咱们殿下军功赫赫,是骁勇善战的战神殿下,他能有什么事?您可别自己吓唬自己!”
绣玉耐心地劝着。
清娇看着这般贴心的绣玉,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她的好。
其实清娇也不想自己吓唬自己,她看着绣玉问道,“可是向来只为皇上诊脉的陆御医都来了,陆御医从前也来过咱们王邸吗?”充
绣玉再次被小姑娘问住了嘴。
陆御医确实来过,在四年前袭王命悬一线时。
第59章 是个好兄长,却不是个好太子
袭王邸,正院。惻
一盆盆血水从内室端出,太监宫女匆匆端水拿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正午日光毒辣,笼罩在殿阁之上的却是乌云密布。
毓琮阁,内室。
“陆御医,极儿为何还昏迷不醒!”一声低沉诘问,帝威磅礴。
安景帝坐在床榻旁,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目光落在他赤膊袒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累累,苍眉紧锁,沉怒又心疼。
陆御医忙跪地道,“皇上息怒,袭王殿下脉象上并无大碍。只是这刑鞭严厉,寻常人这八十鞭下去命都没了,袭王殿下底子好,虽未伤及根本,却也是得遭些罪的。”
安景帝看着霍孟极背上的血肉模糊,不停转着手中佛珠,泠泠的响声在压抑沉寂的屋中愈显威压深沉。惻
“确保无碍吗?”安景帝深深看了陆御医一眼。
陆御医拱手,“确保无碍。”
安景帝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陆御医,起来吧。你们几个,手脚麻利些,快给七皇子把伤口上好药敷好,别让皇后来了瞧见。”
正给霍孟极处理伤口的医女们忙应惶恐应了声“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御前大总管徐宁泰悄声来到了安景帝的跟前,奉上一个白瓷瓶,“皇上,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说是军中最好的金创药,太子殿下特意命人去禁军统领府取来的。”
“嗯,”安景帝看了一眼陆御医。
陆御医忙上前接过了这白瓷瓶,打开闻了闻,又查看了这药的调配方子,随后拱手道,惻
“皇上,太子殿下送来的这军中金创药确实能让伤口好的快些,只是敷上也会更疼些,不似宫中的温玉膏温和……”
“用。”
安景帝捋着手中佛珠,沉声淡威。
陆御医见安景帝眼底余怒滚滚,也不敢多言,只得将太子送来的这瓶金创药交给了医女。
这药确实是烈,医女素指纤纤,刚将药粉倒在霍孟极背上的鞭伤上,顿时引得昏迷中的人一阵痉挛,脖颈上青筋暴起。
这一幕,就连医女瞧了都有些惊心不忍。
安景帝更是苍眉紧锁,不错目地盯着,胡唇紧抿。惻
帝王威严下,医女们战战兢兢地给这祖宗上着药,一个个屏气凝神十指翻飞,生怕这祖宗醒过来叫上一声,定会引得皇上心疼大怒。
很快,医女们便将伤口都处理好,敷上绵纱遮住,又盖上了被。
安景帝一直守在旁边,看着趴在床上难得安静老实下来的臭小子,蹙眉道,“都下去吧。”
“是。”
很快,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陆御医也去了后面煎药,唯有御前大总管徐宁泰站在安景帝身边一动未动。
“查出什么了?”安景帝长长一叹。
徐宁泰躬身道,“回皇上,奴才兵判司使依您密旨,去兵部吏部调了转运粮草及征税集粮的行记卷案查看,两相对得上,确实如广掖总督所言,转运粮草只迟了十日,且是因路遇暴雨,难以粮行。”惻
安景帝皱了皱眉,落在霍孟极身上的目光淡淡严厉起来。
“不过……”徐宁泰忽然话锋一转。
安景帝闻言,厉目一扫。
徐宁泰忙跪地禀道,“皇上,兵判司使在调阅行记卷案时,倒是发现了几处不寻常的地方,但无明错,需得深查才可。”
“何处有异?”
徐宁泰回道,“行卷上记,廿二,广掖总督往绥县征粮,盘桓三日,集粮十石。廿六,往朱郡,集粮百石……”
“集十石粮用三日,集百石却只用一日?”安景帝甩了甩佛珠,威沉淡淡,不辨喜怒。惻
徐宁泰躬身,“兵判司使往前查三卷,近三年集粮百余次,虽非次次多盘桓,然每逢北城关起战前,都有多盘桓的迹象。”
“每逢北城关起战?”安景帝闻言淡淡一笑,“一介书生竟能详知边关战事,却是难得。这样细微的端倪他也能发觉,这个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