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除了周舟几个还有几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应该都是来探望郁黎的，人太多了，兰昭礼貌的一颔首，当做打招呼。

黎素薇微笑着说道:“郁黎等你好久了，快进去吧。”

“好的，谢谢您。”

兰昭朝着郁黎的房间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份近乡情怯的怯缩。

呼吸了一下，她扭开门把手，郁黎半靠在床头，抬眼望过来。

兰昭说不明白他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

就像是失去的珍宝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抑制不住的触动和喜悦。

转身关上门，顿了一会儿，才迈腿走到他的床边。

郁黎从下而上，专注而又认真的看着她。

就算是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没有过这么直白赤裸。

她想说一句关心的话，但被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兰昭有点埋怨自己，睫毛上下眨了眨，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我看你的这儿很干，多喝点水吧。”

她指指郁黎的唇瓣，开口说道。

郁黎接过她给的水，一滴不剩的喝完了，还是毫不错眼的看着她。

兰昭总觉得郁黎醒过来之后变了不少，但又想到他遭遇了这么大变故，一点变化没有好像也不可能。

把凳子拉过来，她本来打算在他床边坐下。

谁知道郁黎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过去抱在怀里。

她双手撑着他的腹部，害怕弄到他的伤口。

正要推开，结果就发现郁黎浑身都在微微抖着。

是那种害怕的，失而复得的颤抖。

他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声音还很沙哑，带着一点鼻音。

“兰昭……你还活着……这真好……”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兰昭试探的拍拍他的背。

“呃，我还活着，活挺好的。”

她想，可能是车祸后遗症，郁黎生死走过一遭，肯定害怕了。

郁黎红着眼睛，忽然觉得鼻间发酸，还能真切的拥抱她。

真的太好了。

等人站在他面前了，郁黎才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想她。

幸好，上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他还能挽回很多没有发生的事。

兰昭任由他抱着，大概过了快半小时，郁黎才好心放过了她。

而她刚好对上郁黎通红的眼眶，兰昭又说不出话来了。

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我有点想你。”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描摹她的眉眼。

兰昭朝着他笑了一下，半晌，忽然想到什么。

垂下眼睛，把他的手拉下来，握住。

“……对不起郁黎，那天我说了很难听的话。”

紧接着郁黎就出车祸了，兰昭没办法不怪自己。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是我自己无理取闹，我并不知道兰奶奶……发生了那样的事，兰昭，对不起，兰奶奶呢？她现在还好吗？”

郁黎想起车祸前郑玄发过来的消息，兰淑仪那时候已经被查出来患有癌症。

他可以立刻安排兰奶奶接受治疗，会有最好的医生来救治，他想对兰昭说，还可以治得好的。

兰淑仪对于兰昭的意义太重要了，他无法想象兰昭真的失去她。

谁知道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郁黎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走了，四天前的晚上，胰腺癌病发，没有扛过去，不过她走的很快，不算痛苦。”

平淡到极点的语气，却如同一道惊雷打在郁黎的身上。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兰昭，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兰昭居然一个面对了至亲的离去。

而他在昏迷之前，还说那些话伤了她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兰昭……”

他急得眼泪掉下来，紧紧攥着她的手。

兰昭慌神了一瞬间，赶紧去拿纸巾擦干净他的眼泪。

笑了一下，“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可忽然间，兰昭也觉得有点难过。

她还以为这么多天，早已经习惯了。

很想像个无所顾忌的孩子一样大哭一场。

可兰昭天生一副干涸的泪腺，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

兰昭想，她真是先天白眼狼圣体。

“你才刚醒，情绪不要这么激动。”

兰昭害怕他养不好身体，以后会留下后遗症，捧着他的脸说道。

郁黎眼中满是悔恨，他是真的替她难过。

兰昭想，其实这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是真心在挂念我对吧。

郁黎无法想象兰昭这几天究竟是怎么过得，陡然升起几分无力。

老天既然选择让他重来一回，为什么不让他醒的更早一些，说不定还能够挽回。

不过懊悔过后他又生出一丝庆幸，庆幸许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他牵住兰昭的手不放，“等我好之后，你带我去看看兰奶奶。”

“好。”

兰昭笑着点点头。

郁黎拍拍床，让她坐过去，他躺下来，把头放到兰昭腿上。

“你上次对我说那些话，我好难过，我要你收回，并且以后再也不许说那些话。”

他不想再听到一句分手，半句都不行。

前世直到兰昭离开，他们都没有真正确认过关系，所以郁黎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祭奠她。

这辈子的他幸运多了，郁黎可一点都不想再和她分开。

兰昭闻言，沉默下来。

她低头看着郁黎，摸了一下他柔软的耳朵。

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想，能遇到郁黎，或许是她的幸运。

“……好，我答应你。”

顺了他的意，郁黎也不再继续提起那天的事。

毕竟对两个人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太好的记忆。

斯人已逝，兰奶奶的离去他已经无法改变。

后面还会发生的事却可以规避。

还有姜求善，郁黎眼中划过一丝冷凝，不知道已经找过多少次兰昭的麻烦了。

天黑了，兰昭让郁黎重新躺好，走到落地窗前朝外看去。

远处的天际突然被一丝火光照亮，兰昭愣愣的看向那里，她记起来了，今天是除夕夜。

手机嘀嘀两声，是陆元溪问她要不要过去吃饭，他一个人在店里。

兰昭打了几个字过去，拒绝了，她还在郁黎这里，现在怎么也不可能离开。

“过年了，原来我睡了这么久。”

郁黎下了床，一开始还有点不太稳，多走几步就恢复正常了。

眼看兰昭要过来扶他，他笑一下阻止了她的动作。

第92章 除夕夜

“其实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睡太久没吃东西，现在没什么力气，不用担心我。”

“你吃晚饭了吗？”

兰昭缓缓摇头。

“那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兰昭下意识想拒绝，但看到他眼里期待的神色，转而答应下来。

他们两人在房间内待了一个多小时，说了很多话，都是郁黎在说，兰昭听着。

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郁黎却止不住的有些担忧。

兰昭以前话就少，现在更加沉默了。

看来兰奶奶的离去，对她的打击远远比她表现出来的大。

他有些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只能陪着她，让时间慢慢治愈。

黎素薇过来敲了一下门，兰昭走过去打开了。

看到已经下床了的郁黎，还有些惊讶和欣喜。

能下床走动，就代表人要大好了。

“你们俩都饿了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小昭快来，今年也算是郁黎开了先河，让咱们在医院过了一回年。”

黎素薇比起前两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郁黎醒了，她应该松了好大一口气。

兰昭和郁黎走到客厅，发现周舟他们都已经离开，剩下的全都是郁黎的家人。

郁黎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看起来都是很随和的老人。

郁爷爷目光如炬，年纪渐长反而看起来精力十足。

倒是郁奶奶，穿了件大红色的针织麋鹿毛衣外套。

笑呵呵的很慈祥，有种老小孩的搞怪。

至于郁黎的外公，比之郁爷爷要瘦一些。

但也时刻温和的笑着，听郁黎说是某高校退休教授。

郁黎的外婆哪怕年纪上来了，依然打扮的很知性优雅。

年轻时候是文工团的领舞，黎素薇也算是接她衣钵。

兰昭之前来看郁黎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郁修明和黎素薇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