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册可是我根本看不进去，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看在眼里好像都是活的，它们在跳跃，在奔跑，我的脑子也木木的。

我什么都学不进去。

理所当然的，我的成绩并不理想，至少没有达到我妈想要的，我本来可以考上我最想去的大学，远离这座城市，远离我的妈妈。

但这个成绩，只能选择本市最普通最普通的大学，我最终，还是要生活在我妈的阴影之下。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然后就是噩梦的开始。

我妈大发雷霆，将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我木讷的听着，她觉得是我早恋影响成绩，说我不争气，说后悔生养了我这个女儿，收了我的手机，将我关在窄小逼仄的房间里。

不许出来，不许和人说话，要我反省自己的错误。

我坐在房间里，万念俱灰，被关了整整七天。出来的那一天，我发现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我吓坏了。

我妈觉得我装的，故意不吭声，就是在沉默对抗，又罚我去跪着，我一边跪一边哭。

直到晕倒在门口。

而我妈，带陶金宇出去玩，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12

我是在邻居阿姨家里醒来的，她说我晕倒在门口，把她吓坏了，差点就送我去医院了。

她给我拿食物和水，还有干净的衣服，让我吃完去洗个澡，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善意，那是在我妈身上感受不到的东西。

后来我妈回来了，揪着我的耳朵把我薅出来，嘴里一直在骂我，骂的特别难听。

我麻木的听着。

我开始变得沉默，大概这在我妈眼里就是乖巧的象征，她终于把手机还给我了。

我才知道，高考后，大家约好出去玩，联系我的时候，是我妈接到的电话，她把我的同学们骂了一顿，勒令他们不许再找我。

我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跟着我妈从警局离开，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感到奇怪，为什么不开心？她为什么而难过？我死了，她应该很开心呀。

她不是巴不得我去死吗？

陶金宇回来了，一脸不耐烦，和我妈要面包，可是没要出来，因为回来的时候我妈心不在焉的，面包落在车上了。

陶金宇气的不行，“你还能不能干点什么了？让你送饭，你送不好，让你买面包吃，你还是做不好，难怪我爸不要你，你真该反省一下自己了。”他摔门而去。

我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爸回来了，满身酒气，我妈那种令我费解的‘难过’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要照顾烂醉如泥的老公，和一夜未归，一大早回来就嚷嚷着要吃东西的宝贝儿子。

她好像，忘记了我。

我并不意外，甚至觉得很正常，她要是为我哭，我才要惊讶呢。

我看着她忙里忙外，一个人整天就在这间房子里像个陀螺，一刻不得闲，只有傍晚睡觉之前，她会闲下来片刻，望着窗外出神。我忍不住想。

她在想什么呢？

爸爸和陶金宇得知我的死讯，也不过就是惊讶一瞬，陶金宇更是一脸的“果然如此”

“我就说吧，她肯定是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指不定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被人灭口了，现在的大学生啊，啧啧啧。”这就是我弟。

可明明我记得，小时候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会拉着我的手，甜甜的管我叫姐姐，会在我妈罚我时跑去为我说情，他还说希望快快长大，成为英雄保护我。

后来，他被爸爸带走了。

那一年，他六岁。

再回来，他十三岁，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他很瞧不上我和我妈，再也没有叫过我姐姐。

爸爸皱着眉，嫌恶道，“行了，老提一个死人干什么，晦气，以后这个家里就当没有她。”

我妈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以前爸爸不着家，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我妈就在家里自怨自艾，我陪着她，她曾说过，以后我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原来，这些都是哄我的。

第二天，警局一通电话，我妈匆匆赶了过去，警察抓到了凶手，也查出了我被杀的前因后果。很可笑。

我的死，罪魁祸首竟是陶金宇。

13

我妈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这绝对不可能，我儿子特别乖，特别听话，绝对不可能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更不可能害了他姐姐！”

警察直接将陶金宇叫来，当面对质。

这场分尸案的真相终于揭露。

陶金宇在游戏里认识一个女人，比他大了五岁，有老公有孩子，陶金宇花言巧语哄骗人家，女人给他花了不少钱，甚至为了他连孩子都不管了。

那男人一气之下找到了陶金宇算账让他还钱，陶金宇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找人把他毒打一顿。

男人满身伤回到家里，结果被妻子告知要离婚，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开始跟踪陶金宇，查到了他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有一个姐姐，我爸爸常常不着家，我妈家庭主妇，除了下午买菜从不出门。只有我。

是他报复的最佳人选。

男人双目猩红，声音沙哑，“我本来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我想着从她身上抢了钱，打她一顿，可她不听话啊，她一直都在挣扎，她身上总共只有21块钱，这怎么够呢？我孩子的学费还没着落……那天的雨太大了，我什么都听不到，为了制服她我掐着她的脖子，直到把她掐晕……”

警察局里鸦雀无声。

只有陈小燕的哭声格外悲恸，辅导员红着眼，“你这个畜生！你抢走了钱，为什么不能留她一命？陶金宇对不起你，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还那么年轻，她的人生刚刚开始！”

杀人凶手忽然看向了我妈，我妈哆嗦了一下。

他缓缓咧开嘴，漏出一口黄牙，笑得狰狞，“我杀她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是你打过去的吧？她在求你，让你救命，但你说了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我妈。

她脸色煞白，跟鬼似的，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哆嗦，好像特别害怕，又好像特别冷。

“我听到了，你骂了她，我当时就在想，既然你这么不在意她，我把她杀了，你也不会心疼的，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被我杀的。”凶手低低的说，“可惜，总有多管闲事的人……”

他说的是报警的陈小燕和辅导员。

我妈牙齿开始打颤。

警察又问我弟，有没有这回事。

陶金宇直接承认了，“是，我就是跟那个女人玩玩而已，没打算怎么样啊，谁知道这男人跟疯了似的，至于我姐……只能说她倒霉咯。”

陈小燕大喊道，“你再说一遍？那是你姐姐！你亲姐姐！如果不是因为你破坏别人的家庭，她不会被杀！她是被你……被你给害死的！”她一度哽咽。

我围着她转圈，想让她别哭，想帮她擦擦眼泪，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心疼又无措的看着她。

“怪我咯？她自己命不好，没事干嘛要走夜路？下了课直接回宿舍啊，她自己要出去乱跑，怪得着我吗？”陶金宇一脸的不在意，被问多了，甚至很烦躁。

我盯着他看，他的脸上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也没有因为我的离去而感到难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