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家和江宇光的名声不好，院长也不会收。

　　上辈子，江宇光从未在物质上苛待过她，可林音晓花他的钱也从未真正随心意过。

　　今天赶集，她体会到一种自由支配金钱的快乐。

　　这种快乐让她回想起第一次参加工作，第一次拿到工资时的欢喜。

　　这欢喜不取决于金钱本身或多或少，而只在于它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花掉手里最后一张票子，林音晓对驴车师傅说可以上路了。

　　“驾——”

　　赶车的年轻人喜气洋洋的调转车头，往邻县驶去。

　　现在这个年头人们多数很朴实，再加上江宇光一身军装，肩上的星星杠杠那么明显。

　　一看就不是普通群众，而是正儿八经的“长官”。

　　林音晓确信，那人不敢偷奸耍滑，所以才爽快付钱让他送货。

　　江宇光跟在林音晓身边做了一下午的透明人，也没有放弃跟着她。

　　林音晓第一次知道，原来江宇光也有这样“难缠”的一面。

　　走到集市尽头的时候，江宇光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让宋知桦等他一等。

　　两人一道过来的，江宇光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又特别恳切。

　　林音晓就站住了脚，她也想看看江宇光还能有什么招。

第21章

　　她坐到了一个茶摊上要了一杯茶歇脚。

　　没一会儿，江宇光挤挤挨挨的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子。

　　“给你的，看看喜欢不？”

　　林音晓打开纸袋子，是一条火红火红的围巾。

　　“去年除夕你看中了这一款……”

　　江宇光似乎笃定，她会喜欢这个礼物。

　　林音晓拿着这条围巾轻笑了一下，却不是因为高兴。

　　“红围巾我去年就自己买下了，这一条你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

　　“江宇光同志，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林音晓将围巾还给了江宇光。

　　江宇光很是不解，拉住林音晓的手不让她走。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林音晓挣脱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回答。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你与我只是一对表面和睦的夫妻。”

　　“而你心中真正爱的是柳淑英，爱了足足五十余年，至死不渝。”

　　江宇光听了林音晓的话，心中大惊。

　　这怎么可能？这也太荒谬了！

　　“可那只是梦，你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要和我分开呢？”

　　林音晓看着江宇光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中感慨。

　　他可真的深藏不露。

　　如果不是亲眼看过那张被他珍藏了近半个世纪的照片，面对这样的江宇光，她也不会信。

　　但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以前是她沉浸在他编织的谎言里，所以很多细节没有在意。

　　但现在她跳出感情的束缚，重新审视他们这段婚姻，重新审视这个男人。

　　她只觉江宇光，不过是一个既要又要还要的，拎不清的男人。

　　想到这里，林音晓忽然失去了跟江宇光交流的欲望。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和你在这闲聊。”

　　“你如果真的介意，我可以和柳淑英同志保持距离。”

　　江宇光目光灼灼，郑重承诺。

　　尽管林音晓已经对他断情绝爱，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这话时神情过于诚恳。

　　诚恳到让林音晓的心跳没由来的漏了半拍。

　　但她很快又清醒过来。

　　男人，为达目的什么情话说不出来？

　　“如果你的心中有一个深爱的人，你的理智可能会告诉你，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恋爱对象。”

　　“甚至你可以选择不与她在一起，不与她接触。”

　　“但你的自由意志杀不死你对她爱的感觉。”

　　林音晓说完这段话，江宇光的目光倏忽一沉。

　　但林音晓没给他继续纠缠的机会，站起身对他说。

　　“江宇光，我希望好聚好散，余生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江宇光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林音晓上一段车轱辘转的话。

　　听到她说“互不打扰”，心中又是一紧，再看她起身要走更是着急。

　　于是他不顾大庭广众，站起身大声喊出来。

　　“林音晓同志，我对你是真心的，请你重新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他这一嗓子，让喧闹的茶摊顿时安静下来。

　　林音晓觉得很“社死”，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取了自行车，林音晓登得飞快，但江宇光还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没关系，等回了科研学院，他就不能再纠缠自己。

　　正这样想着，突然只听得“嘎嘣”一声异响，林音晓感到脚下出现异常的阻力。

　　糟糕，车拉链可能断了。

　　她低头，抬起脚借助惯性小滑了一段距离，准备停下来检修。

　　就在这时，一束强光打来，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吱嘎——”

　　林音晓只觉在一瞬间人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是被按了静音的长镜头，一格一格缓缓播放。

　　江宇光疯了一般朝她跑来，而自己飞到半空，然后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落在草垛里。

　　“知慧！！！”

　　江宇光的呼喊声嘶力竭，但林音晓已经昏倒在地，无知无觉。

第22章

　　江宇光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医生说这是林音晓最后的24小时。

　　“虽然送医及时，但是她磕到了后脑勺。”

　　“如果今天还不能醒，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江宇光很后悔，如果不是自己追那么紧，林音晓不会骑那么快。

　　如果他骑在前面，受伤的也不会是林音晓。

　　如果……甚至如果他就是没借车出去，林音晓也不会受伤。

　　事情就那么凑巧，撞了林音晓的是自己的司机。

　　沈母提着饭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儿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坐在林音晓的床边。

　　“君桦——”

　　她想劝，却发现自己无话可劝。母子二人一起沉默。

　　……

　　昏昏沉沉，林音晓从昏睡中醒来。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说话。

　　“柳淑英同志，感谢你的探望。知慧还没有醒，你不必天天过来。”

　　“我只是担心她。”

　　男人和女人的对话隔着病房的木门，隐隐约约传进林音晓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