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不敢对他再抱有任何期待。

她死死拽住腰间的毛球挂件，臂膀上刚刚惊火鸟落下的擦伤有些疼，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但她忍着没吭声。

回到战神殿后，她也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凤雀阁，再没敢露头。

夜里，明月高悬。

因为凤越是凤凰，都说凤栖梧……

所以她在院子外中了很多梧桐树，如今已经亭亭如盖。

从前她修炼之余，最爱守着梧桐树，想念凤越。

现在，只觉得这树影格外吓人。

孔枝瑶早早换上白亵衣，钻进了被子里。

“锵锵——锵锵锵——”

刚躺下，窗外一阵火鸟叫。

她刚掀开被子刚坐起来，“哐当”一下，窗棂发出一声脆响。

“谁？”

隔着影影绰绰的纱幔，她分明看见窗边站着一个人！

下一秒，来人就冲到了床边！

汗毛直竖，孔枝瑶刚要大喊，就被温热的掌心捂住唇。

“嘘！”

狐烨钻进纱帐，坐上床俯身轻声说：“别喊，你的手臂擦伤了，我特地来给你涂药。”

孔枝瑶看清是他，整个人松懈下来，却见狐烨打开药瓶：“我之前看过，你的伤在后肩膀，你赶紧趴着，这样方便。”

说着，他就上手拉她的衣服。

“诶？狐烨，别……”

孔枝瑶刚要阻止，亵衣已经落下，莹白如雪的皮肤露出来。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床帐猛地被人扯开——

她眉心一跳，扭头看去，却正对上凤越阴沉的眼！

第5章

“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月光下，凤越目光如刀，他单手挑着床幔，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下一秒，狐烨整个人被凤越用着灵力一把揪起，狠狠扔出了门外：“来人，给本尊将这个擅闯战神殿的贼丢下诛仙台！”

“不要！”

凤越森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孔枝瑶匆匆披了件衣服，鞋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跑出去，焦急看向被天兵摁在地上的狐烨，想也没想地跪在了凤越脚边。

“小叔你误会了，他只是来给我送药的，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狐烨奋力挣扎，试图挣脱天兵的禁锢，但灵力早就被凤越扔出时封住：“枝瑶，你起来地上凉！你们放开我！”

凤越的视线缓缓落在孔枝瑶身上，垂眼俯视着她，没有一点温度：“你就为了这种登徒子，跪下求本尊？”

孔枝瑶心中一颤，但还是忍着害怕，咬牙求情：“求求你放了他吧……是我的错，是我让他来的。”

“您如果觉得我惹得您蒙羞，我可以离开天庭——”

“够了！”

凤越冷哼，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失望：“孔枝瑶！本尊是不是对你太好，以至于你越大越放肆？”

“从今天起，你给本尊禁足凤雀阁！没有本尊的允许，谁都不准见！尤其是狐烨。”

说完，凤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凤雀阁。

狐烨也被禁言押走。

之后，孔枝瑶真的被禁足。

忐忑中，孔枝瑶迎来了三天后的天庭赏花宴。

清晨。

孔枝瑶被凤越派来的仙娥打扮得花枝招展，送出寝殿。

殿外，梧桐树下。

凤越罕见地穿了一身奢华的白色金丝锦袍，衬得人俊美无俦。

孔枝瑶可是尝过他的威严无情，她不敢多看，低眉垂眼周到他身边。

“小叔，晨安。”

凤越视线停顿了几秒，冷淡发话：“走吧。”

孔枝瑶乖巧跟上。

天界的仙子们速来瞧不上她这个小妖，但以往若是凤越出席宴会，她每次都去，心里想着多见些世面，学学那些仙子仪态，以求配得上凤越。

可今天她却是不想去的，却又不敢做出忤逆他的事。

一路沉默前进。

以前这个时候，孔枝瑶总会拉着凤越东问西问，叽叽喳喳的像只活泼的百灵鸟。

可她今天异常沉默。

凤越眸色沉了沉：“怎么不说话，莫非还在为狐烨跟本尊置气？”

“不敢。”

孔枝瑶依旧低着头，指尖抚过自己袖口处精美绝伦的刺绣，没有看凤越一眼。

气氛更加冷冽。

大约是不耐烦了，一路上凤越没再说其他了。

终于，来到瑶池外。

孔枝瑶才松了口气，现在和凤越单独待在一起，比抽干半身灵力还累。

凤越先一步上了灵桥，知道孔枝瑶怕水，朝她伸出手，但她这次却没有握住。

孔枝瑶提着裙摆勇敢跟上，乖巧站在一旁。

见此，凤越不动声色地将手掌翻回袖中，沉着脸吩咐：“进去后，切记男女有别，不要去男客那边，更不要见什么不相干的人。”

“是，枝瑶记下了。”

孔枝瑶低眉顺眼，交握在身前的手却攥得发白。

以前，她总爱想方设法地粘着他，他走到哪就跟到哪，抱着和他出双入对，最好能被人误解成一对的心思。

凤越这回特地点了她，大约是怕她再没眼色缠上去，惹得公主生气吧。

不过他实在多虑了。

重来一回，她巴不tຊ得离他远远的……

走进瑶池后，孔枝瑶独自朝女客这边走去。

瑶池内，百花争妍。

三三两两的仙子聚在一起说笑，没有人搭理她这个小妖，她也没有讨好加入的打算。

干脆沿着小路走，走到僻静的凉亭旁，准备在这躲清闲。

谁知路过假山后，一道尖锐的讨好忽地从身侧传来：“这位仙子可是迷路了，我伺候你回宴会，可好？”

孔枝瑶只觉一股寒意直达脑海，扭头一看，此人正是上辈子将她折辱剥皮挫骨的主谋——龙念瑶的坐骑黑蛇！

第6章

黑蛇恶心的脸上是满满的惊艳和觊觎。

孔枝瑶惊恐后退，连使用法力都忘了。

“不，你别过来——”

“扑通！”

她重重地摔进了瑶池中，没顶的水瞬间吞噬她的呼吸。

胸腔越来越堵，那被剥皮挫骨的痛苦如水一样吞没她，恍惚间她好像看到黑蛇带着那群蛇妖居高临下看着她挣扎。

“低贱的女妖，有我们尽心伺候着，还想着逃去战神殿恶心公主和战神，既然如此，你的命就留不得了。”

“战神说了，要你临死前遭点罪，这个剥皮挫骨的死法最适合你。”

好难受，好痛苦。

孔枝瑶一时分不清前世今生。

“救命……谁来救救我！”

“……我还不想死。”

“狐烨……”

恍惚间，她好像真的看见狐烨冲着她飞来，他穿着她曾夸过的白狐雪衣，说：“枝瑶，别怕，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救你平安。”

如果是梦，那这场梦到最后，也算是一场美梦了……

……

黑暗中，孔枝瑶一直往下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一亮，如同踏空万丈悬崖，孔枝瑶猛地惊醒。

“呼呼——”

树影摇晃，她猛然发现床边投下一道黑影。

“别过来！”

“滚啊——”

孔枝瑶恐惧睁大双眼，逃命一般缩进角落。

“吓到你了？醒了就把药喝了再睡。”

是凤越。

帐帘被掀起，露出凤越关切的面容，他俯身抬手靠近，递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趁热喝了。”

没想到，孔枝瑶却下意识更往床内缩去，宛如避洪水猛兽。

凤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半晌后终于收了回去。

他把药碗放在桌上：“落水吓着了？”

“既然如此，以后就少去瑶池边……宴会那天男客去得多，若不是本尊去得早，还不知道你会落进谁手里。”

或许是见孔枝瑶真的很怕，男人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孔枝瑶缓过神，松开抱得死死的被子，却疑惑：“……不是狐烨救了我吗？”

话落，凤越微凝眼眸，气场肉眼可见冷沉。

“你希望是他救你？”

孔枝瑶一哽，这算什么话？她昏迷前见到了狐烨，问问他不是应该？

凤越为什么又生气了？

重来一世，他怎么比上辈子更加喜怒难辨？

见孔枝瑶又低头不说话，凤越似乎是耐心耗尽：“早点休息，既然你醒了，明天的成人礼就会准时办，好好养精神。”

说完，他就离开了。

孔枝瑶苦笑着低下头，她现在根本分不清凤越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说讨厌她吧，他却又要为她大费周章办成人礼，成人礼可不是普通宴会，通常在哪办，就代表那儿就是姑娘的后盾。

可若说他愿意做她的后盾，跟她多说一句话，他看起来就不耐烦，就生气。

一夜难眠。

……

第二天。

孔枝瑶的成人礼如期举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丝竹声悠扬。

“吉时已到！”

红毯尽头，高台之上。

孔枝瑶身穿精美华服，端庄地跪在中间。

一袭玄色长袍的凤越站在她身后，从仙娥手捧的玉盘中拿起一支栩栩如生的孔雀发钗，珍而重之地将它插在孔枝瑶发间。

“成人礼后，你就是大姑娘了，小叔祝你一生顺遂、所愿皆可得。”

孔枝瑶依礼恭敬叩首：“多谢小叔，枝瑶也祝小叔和公主殿下，良缘永结、白头偕老。”

凤越却眸色深沉地盯着她，薄唇轻抿，直教人看不清情绪。

就在这时，战神殿外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喧闹声。

紧接着，一身雪衣锦袍的狐烨带着一队人走了进来，他长发高束成马尾，狐狸眼潋滟魅惑，看向孔枝瑶时总有化不去的柔情。

一看到他，孔枝瑶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凤越注意到她的情绪，脸色黑沉如墨，当即斥责：“狐太子来成人礼上捣乱，是不把本尊放在眼里吗？”

他面沉如水，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狐烨毫无惧意，阔步走上高台，一撩衣摆，对着凤越跪了下来，他的声音洪亮悦耳，不卑不亢——

“青丘九尾狐族狐烨，愿以所有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