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教授这些天也看出了林茶是真的厌烦，推了推眼镜道：“明天有个纪录片的拍摄需要对植物比较了解的。”

“对植物方面比较了解的我们基地有很多，但五千米的海拔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你考虑一下吧。”5

林茶几乎没有犹豫地说：“我可以，我以前跟您也爬过雪山的。”

敲定下来之后林茶连夜收拾好了行李，屈教授也通知过她登山设备拍摄团队有带。

第二天大清早他们走在楼下等着了，林茶下楼才看见周北朝也在。

周北朝见她下来接过她的行李道：“怎么临时换成你了？”

林茶跟着上了车回答：“我跟屈老师申请的，你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周北朝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开了三辆车，深入西部腹地，目的地都不在西北的范围了。

林茶和周北朝还有一位摄影团队对植物比较有研究的老师坐一车，其他人带着摄影设备等东西坐另外两辆车。

“这一趟主要是去拍一些高原植物，从两千多米海拔开始就陆续有分布，到时候我们可能兵分两路摸过去。”

老师姓杨，年近五十了是个狂热的高原植物研究学者。

“有固定的拍摄对象还是罕见的高原植物都需要拍摄记录呢？”林茶没有跟他们接触过，路上率先提出为疑问。

杨老师将一本装订的册子递给林茶，说：“上面出现的都需要拍摄。”

结果册子后林茶开始低头背册子上的内容，她对高原植物研究的并不多，想要跟上他们的进度就必须下点功夫。

半天过去杨老师年纪大了已经在后座睡过去了，周北朝看着副驾驶的林茶嘴巴一张一合的默背着册子上的内容有些好笑：“可以不用背，你大概率跟我一组，我跟他们拍过很多次了都记得。”

林茶压着声音说：“我自己提的要跟着来就不能拖后腿，没事的快背完了。”

见她坚持周北朝也不再说什么，指了指副驾驶车门上的运动饮料说：“给我开一瓶吧。”

林茶闻言连忙打开给他递过去，好奇的问：“路上大概要多久啊？”

周北朝接过，喝了一口，又放回凹槽说：“路上三天，山脚下修整一天，然后上山。”

第12章

到了第一天的落脚点，周北朝的车开得稳，他们到订好的酒店时其他人已经都选好房间了。

原本定的和周北朝一起来的人是个男人，所以就剩一间大床房和标间了，大床房杨老师和另一位摄影师一起住。

周北朝和林茶站在标间门口两人相顾无言。

“要不我去其他酒店问问呢？”林茶有些尴尬地说。

摄影团队也有两个女生住下了，所以她不管是怎么说都是单出来的那一个。

周北朝将房卡给了林茶说：“还是我去吧，你一个女生一个人住其他酒店有点危险。”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的第一个落脚点是旅游热门景区，一圈问下来都没有酒店有空余房间。

林茶也没再矫情，因为她是临时加进来的，没有通知其他门安排好房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今再挑三拣四实在说不过去。

“那就一起吧，这……反正是个标间。”林茶红着脸嗫嚅道。

周北朝点点头，将行李拖进去后飞快洗了个战斗澡。

刚出来就看见林茶等在外面，拿着手机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说下去吃饭，订好了餐厅。”2

周北朝拿起外套，就准备出去。

林茶指了指他的头发说：“头发不擦干吗？”

周北朝有些好笑，扯了毛巾随手胡乱擦两下，说：“走吧，干了。”

等到他们两个下去时人都到齐了，林茶时第一次跟他们共事，不是太熟悉简答打了个招呼就在周北朝旁边落座了。

周北朝看着和他们相熟，席间可以看出摄影团队另一个女生对他是有好感的。

“北朝，你老给林茶夹青菜做什么？本来就瘦还不让人家吃点肉。”和他们同车的杨老师笑着打趣道。

周北朝又夹了一筷子桌对面的莴笋丝放到林茶碗里回道：“这边的肉膻味大，她吃了半天腻得吃不下一口饭。”

林茶有些惊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周围的人都怪笑着看着他俩，林茶也就压下好奇了。

因为赶路，这顿饭并没有吃多久，很快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林茶还没洗澡周北朝怕她尴尬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我出门买烟去，顺便在外面再逛逛，可能会晚点回来，到时候给你发信息可以吗？”

问得客气，林茶也知道大晚上外面黑漆漆的没什么好逛的，周北朝是在给自己空间，于是忙不迭点头同意了。

洗好澡林茶就给周北朝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

蹲在楼下的周北朝熄了烟，看了眼手机回了信息后就起身上楼了。

等到周北朝进屋时林茶正在打电话。

是基地另一位教授的电话，林茶以为又什么事儿，连忙接起。

“喂？董教授。”

“林茶，有必要吗？躲我给自己躲到深山里去了，当初你下雪山跟我怎么说的？说再也不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了。”

当初林茶跟着屈教授爬雪山采摘植物种子，中途遇到危险失联将近一整天给程雪泊吓坏了，连夜赶到雪山脚下，逼着林茶发誓再也不出危险任务才罢休。

第13章

被程雪泊带着回想起曾经热恋时的场景，林茶一时也有些恍惚但很快清醒过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了茶茶，别跟我置气了，气我可以但不能拿自己身体赌气对不对，你现在在哪，在那等我，我来接你回来好不好？”程雪泊又换上了哄孩子的语气和林茶说话。

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带着点电流声，失了真，林茶听着他这种小打小闹似得哄人语气，为自己刚刚回想起的曾经感到恶心，皱着眉刚要开口关门声响起。

紧接着周北朝刻意提了些音量：“茶茶，我回来了，你洗完澡了吗？”

说完冲着林茶挤眉弄眼，示意她挂电话。

林茶笑了，也不管电话那头程雪泊气急败坏地质问林茶，和谁在一起，是谁在说话，就匆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两人‘噗嗤’一声相视一笑。

林茶内心挣扎片刻，她从来没有跟谁袒露心声，没说过自己分开的原因，但此刻在赶路了一天的疲惫，在这个让自己有些窘迫的人面前，林茶有一种想要倾吐的欲望。

“我和他在一起了十年，第一年的时候他就说二十八岁那年我们结婚，但飞机落地那天是我的二十八岁生日，他完全不记得。”7

“甚至我们并没有走过七年之痒，他的厌倦很早之前就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我总觉得我盛大的初恋不该如此落幕，一直拖着犟着，直到彻底崩碎。”

周北朝没有对她的感情做出评价，不管结局如何那都是她的十年，他想，没有人有资格置喙。

很显然林茶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倾听者，说完她就沉默下来。

这时周北朝开口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西北一待就是七年吗？”

开启了新的话题林茶特多了些兴趣，好奇地问：“为什么？”

“我走丢以前的记忆是我坐了一个星期的大巴从漫天黄沙到草甸到都市，我母亲将我放下时说的是，往外走，别跟我一样困在这穷苦的地方。”

“后来我被警察找到送回家时才知道她已经喝药去世了，我成了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

“所以我选择了农业，选择了西北，我想知道多他妈穷啊，才会让一个母亲狠心丢掉她的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和地方没有关系，就单纯的是我们命不好。”

周北朝说话时是垂着眼睛的，下三白的眼睛垂着眼皮时显得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