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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好了,你若就此撒手人寰,我不仅一辈子瞧不起你……”
她顿了顿,眼尾微红,连话音都有些几不可查地颤抖。
“届时你泥下销骨,我嫁与他人携手白头,儿孙满堂,断然不会记得你一星半点,你莫要后悔!”
薛宜宁话落的一瞬间,秦时越那张如凝固冰川的面容上,如扇的眼睫,似乎颤动了一下。
第20章
薛宜宁愣了一下,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边侧有一丫鬟疑道:“小侯爷的眼睛……是不是动了一下?”
一时间,众人皆屏住了一口气。
老侯爷惊疑不定地抬眸看了眼薛宜宁,立刻让身给她。
薛宜宁俯下身,凝视着秦时越的脸。
一面小心地为他擦去唇边染上的血迹,一面轻轻在他耳边唤道:“小侯爷?秦时越?”
秦时越的脸色苍白,眼眸安闭,许久没有丝毫变化。
薛宜宁忽然回首道:“把药给我。”
端着药候在一旁的昆吾惊疑道:“姑娘,你……您来?”
老侯爷低声呵道:“快把药给她!”
昆吾浑身一颤,连忙将药碗递给薛宜宁。
薛宜宁扳起秦时越的下颚,指尖微一用力,让他双唇张开。
随即她低头含了一口药,以唇相就,哺渡而入。
而后下手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
口中呢喃轻语道:“秦时越,吞下去,你若此刻死了,我明日便会招婿招满整个将军府。”
众人屏息凝视。
只见秦时越喉结艰难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室内顿时响起一片吸气惊呼声。
薛宜宁没有耽搁,如法炮制,再渡一口。
她抬手擦了擦秦时越额尖的冷汗:“秦时越,再喝一口,听话。”
众人敛声屏气,终于看到秦时越那喉结再度一动,将药咽了下去。
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室内顿时一片欢呼。
昆吾抬起袖角擦了擦眼角,喜极而泣。
几名御医也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幸哉,幸哉啊!只要小侯爷能进药物,就还有一线生机。”
“还劳请姑娘继续哺药,我等立刻再去商榷一张新方子,为小侯爷解毒。”
待薛宜宁将那碗药给秦时越喝下。
老侯爷才醒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本已万念俱灰的心,此刻又惊又喜。
若非薛宜宁不计前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姑娘,此次多亏了有你。”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黯然:“此前,真是我秦家对不住你,错过你这样的好女子。”
薛宜宁此刻双手也有些颤颤,只是面上看起来还算较为冷静。
她回头看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神情复杂,缓缓开口道:“小侯爷平安无恙就好。”
老侯爷眼眶发红,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连道几声:“好,好,好……”
此刻心弦一松,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昆吾赶忙上前扶住他:“侯爷,您这一夜提心吊胆,只怕是吃不消的,还是先去歇息一阵,这里留薛姑娘和小奴,断不会让小侯爷出事的。”
老侯爷看了眼薛宜宁,捂着心口,眼底满是愧色,却又实在有些支撑不住。
他垂下眼,对着薛宜宁低声恳请,见薛宜宁点下头,才带人离开。
薛宜宁便守在床榻,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秦时越一夜。
第二日午间。
秦时越面色终于好转,病情也大有起色。
只是仍未清醒过来。
薛宜宁一人趴睡在床沿。
恍惚间惊醒。
只见秦时越双眸安闭,好看的双眉微颦,正用喑哑的气音唤着她的名字。
“宜宁……”
第21章
薛宜宁微微探身过去,轻语道:“我在。”
秦时越微颦的眉头才终于缓缓舒展。
薛宜宁一动,正要去唤大夫,一起身却跄了一步。
这才发现衣袖正被秦时越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心。
她无奈地叹了声,将目光重新转移到秦时越身上,正思索着是用力抽走,还是就此割断。
正午的阳光透进窗棂,投在秦时越皎若明月的面容上。
柔顺如瀑的青丝仿佛镀了层粼粼波光。
他浓密的眼睫如扇一般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形状姣好的薄唇失了血色,却更多了几分苍白的破碎。
无论怎么看,这张脸都无可指摘。
晃神间,只见那鸦羽似的眼睫轻轻颤动,弧度撩人的眼睛缓缓睁开。
里面仿佛盛满了一汪秋水,水中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秦时越看着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几乎是用叹息地气音唤她:“宜宁……”
他眼尾泛红,仿佛盈着泪:“宜宁……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对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手中攥紧了薛宜宁的袖摆,生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是他临死前的最终幻想。
阳光在她的身上渡下一层光华,垂眸朝他看来的眼中神情满是复杂。
薛宜宁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秦时越尚未恢复,手中虚弱无力,薛宜宁手上一用力,便轻易将袖摆抽回。
那轻盈的布料从秦时越手中一点点抽走的一刻,他心中霎时一空。
薛宜宁刚走出几步,便听身后一声重重的闷响。
她猛然回过身,只见秦时越狼狈地摔落在地,胸膛剧烈起伏着,湿漉漉的目光朝她望来。
他顾不得此刻青丝散乱,姿态如何,只是看着薛宜宁离去的背影,便教他整个心都揪紧了。
他颤声道:“薛宜宁,别走……求你别走……行吗?”
薛宜宁默然一瞬,叹了口气,连忙回去将他抱回榻上。
“我没走,我只是去替你唤大夫。”
她强制将秦时越按在榻上,拉上被子掖紧被角,眼神警告他不许再乱动。
他双目通红地望着她,却真的不再动作了,只是手上仍旧毫无安全感一般,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薛宜宁从来不知,秦时越还有如此一面,她无声地叹息一句,却也没再抽走袖摆。
这几日,秦时越的院中成了整个侯府最安静闲适的地方。
秦时越重病初愈,体质虚弱,正需静养,旁人不敢轻易搅扰。
此刻秦时越正靠坐在床榻上,薛宜宁正端着一碗米粥喂他。
秦时越余毒未清,吞咽艰难,整日整日都没有食欲。
唯有薛宜宁在时,他尚能强迫自己咽下几口。
薛宜宁将那一勺粥吹凉后送至秦时越唇边:“来,再喝一口。”
他迟疑一瞬,低头抿尽入腹,而后才轻轻摇头,声音低哑:“实在是喝不下了。”
薛宜宁看着手中尚有一半的粥,道:“再喝最后一口。”
秦时越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