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爱吗？

　　凤鸣又是一阵心悸。

　　他让叶七退下，按住疼痛的胸口，眸色生寒。

　　他认识鸢晏铎时，还只是魔族的一个小小将领。

　　鸢晏铎陪着他，一路成为了魔界至尊，他怎么会不爱她？

　　可是他毕竟是魔尊，身为君主，怎能后宫真的只有鸢晏铎一人？

　　她鸢晏铎为何就不能拥有一个王后该有的大度？

　　她此番离家出走，定然不是因为一百年前，凤族陨落的事。

　　这次，凤鸣不想再妥协了。

　　相恋千年，成婚万年。

　　次次争吵，都是他示弱道歉，如今，他不愿意了。

　　……

　　今日是二月十五。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鸢晏铎与凤鸣回魔界玄龙一族，去见凤鸣母亲的日子。

　　可如今，只有凤鸣一人前往。

　　等他到了以后，被侍女簇拥的晏母见他一人前来，不由蹙眉。

　　“鸢晏铎呢？怎不与你一起来？”

　　一万年前，晏母还只是玄龙一族的普通族人，如今一袭华衣，举手投足间也有了几分魔族太后的模样。

　　权势，向来养人。

　　也真的会令人心改变……

　　“我们吵架了。”凤鸣随口道。

　　倘若是曾经的晏母，定会指责凤鸣：“你这孩子，祁瑶可是神族身份最尊贵的凤凰，嫁到魔族来本就委屈了她，你该让让她。”

　　可如今的晏母只是冷笑一声。

　　“这凤凰的脾气就是大，也不看看如今是谁仪仗着谁。”

　　此时，凤鸣的妹妹晏苧公主也走了过来。

　　“兄长，你贵为魔尊，与她和离便是了，就没见过她那么难伺候的女人。”

　　曾经的晏苧最羡慕和崇拜鸢晏铎。

　　凤鸣上战场生死未卜的时候，晏苧险些被妖族抓走，是鸢晏铎救出了她，为她疗伤。

　　那时，晏苧常挂在嘴边的是：“祁瑶嫂嫂，你比我哥哥对我还好，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可如今的晏苧已经贵为魔界有权有势的长公主，早看不起鸢晏铎了。

　　“你妹妹说得对，你身为魔尊，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看鸢晏铎的脸色？一只不下蛋的凤凰，比母鸡好得到哪里去？”晏母又道。

　　凤鸣听着母亲和妹妹对鸢晏铎的数落，不觉蹙眉。

　　“别说了。”

　　他从未想过和鸢晏铎和离。

　　这次，也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

　　回到桃止山，凤鸣掐诀传音给鸢晏铎。

　　“鸢晏铎，你何时回来？”

　　然而一整日过去，他依旧没有收到鸢晏铎的回音。

第5章

　　或许是自从坐上魔尊之位后，周围的人面对凤鸣，只有臣服。

　　原本那个温润和煦的他，养了不少的脾气，见鸢晏铎不回消息，冷声道。

　　“鸢晏铎，本尊不会再给你传音。”

　　一连半月，凤鸣处理完魔族事务，除了去素芷的青羽阁，就是去人间的花满楼，没再回过太玄宫。

　　这日，人间花满楼内。

　　蛟族二殿下褚腾见到他，忍不住开口：“魔尊，王后还没回魔界，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不像是会离开半月却渺无音讯之人，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她？”

　　一旁作陪的素芷听了褚腾的提议，微微变了脸色。

　　这些日子，她已经以魔妃的身份自居了。

　　倘若鸢晏铎回来，自己又只能藏在青羽阁，永远见不得光。

　　凤鸣饮了一口酒：“没必要，她喜欢闹，就让她闹个够，知错后，她自然会回来。”

　　“本尊这次如果派人去找她，她还会有下一次。”

　　他眉眼冷冽：“再说，你还不了解鸢晏铎吗？她可是凤族的长公主，凤族帝姬，整个三界有几个人能是她的对手，她怎么会出事？”

　　素芷听闻此话，忽然觉得，凤鸣也没传言中那么爱鸢晏铎。

　　她柔声道：“魔尊说的对，祁瑶姐姐在外出了气，自然会回来。褚腾殿下就不要替魔尊担心了，旁人听后会怎么想？”

　　“魔尊，这是素芷为你寻来的蓬莱千年桃花酿，尝尝？”

　　素芷又拿出了桃花酿，递给凤鸣。

　　而凤鸣看着眼前乖巧柔顺的素芷，从来不会使小性子闹脾气。

　　不像鸢晏铎动不动就给自己摆脸色……

　　他顺着素芷递过来的酒杯小酌了一口。

　　素芷出身孔雀一族，自小便会察言观色，这一夜，哄的凤鸣很高兴。

　　不像鸢晏铎，她定会不让他饮这千年桃花酿，最后弄得所有人都无法尽兴。

　　今夜。

　　从花满楼出来，天公不作美，人间下起了暴雨。

　　素芷手中幻化出一把伞，完全遮住了自己。

　　“魔尊，我们一起步行回青羽阁吧。”

　　凤鸣看着这场景，眼前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万年前，他再争夺魔尊之位时，不幸落入蛮荒之地时。

　　当时蛮荒下着刺骨的冰雨。

　　凤鸣以身为鸢晏铎挡雨，而鸢晏铎也紧紧地抱着他，好不容易才熬过冰冷的寒夜。

　　他很愧疚：“祁瑶，让你陪着我受苦了。”

　　鸢晏铎却摇头：“凤鸣，既然我决定和你在一起，那我就会与你生死相随。”

　　思及此，凤鸣的心莫名有些闷。

　　他走入雨中，大雨瞬间停在了半空，静止不动。

　　“魔尊，你怎么了？”

　　素芷的声音，把凤鸣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曾经在蛮荒受的旧伤复发，没事。”凤鸣随便找了个由头。

　　素芷神情焦急：“魔尊，我不知道你有旧伤，否则定不会带这千年桃花酿来。”

　　凤鸣闻言，突然有些好奇地问。

　　“素芷，倘若本尊只是一个卑微的魔族将领，你还会没名没分地跟着本尊吗？”

　　素质一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自然，祁瑶姐姐只是比我出生得早，与你先相识，倘若是我先认识魔尊，我也会抛弃一切陪你到今日这一步。”

　　凤鸣身居魔尊高位万年，怎么会分不清真话假话。

　　不过素芷的确比鸢晏铎更会讨人欢心……

　　凤鸣还记得曾经问过鸢晏铎一模一样的话。

　　可当时，鸢晏铎生了气，说：“如果我陪你万年都不足以证明我的真心，那你便当我是爱你的权势吧。”

　　她鸢晏铎连个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凤鸣眸色微沉，不再说话。

　　只是让叶七送素芷回了青羽阁，自己独自回到了魔界太玄宫。

　　这是他这半个月来，第一次回来。

　　明明是春日，可不知为何，今日魔界竟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白雪。

　　凤鸣看着白雪有些失神，他快步走到太玄宫外。

　　就看到了一个一身红衣的熟悉背影。

　　也就是这一刻。

　　凤鸣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

　　“鸢晏铎，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第6章

　　一身红衣的女人转过身，却不是鸢晏铎，而是一张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脸。

　　“你是谁？”

　　凤鸣松开了手，厉声问。

　　女人连忙跪下行礼：“初凝参见魔尊，是太后让我在此等候魔尊的。”

　　恰时，凤鸣耳畔响起晏母的传音。

　　“你不愿与鸢晏铎和离，可身为魔尊却不能无后，母后特地在玄龙一族选了与鸢晏铎相似的女子初凝，便让她侍奉你吧。”

　　凤鸣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向面前和鸢晏铎相似的女人。

　　大雪凌冽，他无法不对曾经的鸢晏铎动恻隐之心。

　　“殿内有御寒衣衫，换上衣衫，自己走。”

　　他漠然地与初凝擦肩而过。

　　没有看到，身后初凝嘴角勾起了势在必得的笑意。

　　进入殿内，依旧空空荡荡，没有鸢晏铎的身影。

　　又那么一刻，凤鸣竟然感觉鸢晏铎真的不要自己了，不过怎么可能？

　　她鸢晏铎为了自己，连凤族帝姬的身份，和命都可以不要，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真的不再回来？

　　凤鸣于是掐诀，又传音问鸢晏铎。

　　“你究竟打算何时回来？”

　　鸢晏铎是她生辰那日出走的，细细算来，距离现在已经二十三日了。

　　原来时间真的会让一个只爱自己的女人，变得面目全非。

　　等了一会儿，鸢晏铎依旧不回自己。

　　或许是千年桃花酿的酒劲上来了，凤鸣忽然不想惯着鸢晏铎。

　　“鸢晏铎，本尊爱了你一万多年，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对你不好吗？成婚后，你要什么没有？三界之中，想侍奉在本尊身侧的女人数不胜数，但我一直就要你一个，对你的独宠万年如一日，我已经不欠你了。”

　　这话说出去，却还是如同石沉大海。

　　凤鸣从未像今日这样煎熬过，最后像是为了报复，干脆道。

　　“母后献上了玄龙一族的美人，倘若你再不回来，本尊的后宫可就不只有你一个女人了，毕竟本尊身为魔尊，必须有子嗣。”

　　说完这话，他掐断传音，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砰！”

　　偏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凤鸣皱眉，霎时便出现在了漆黑的偏殿，略一挥手，殿内便一片明亮。

　　只见初凝裹着半透明的纱衣，地上是摔碎的琉璃，和被污迹损毁了鸢晏铎的小像。

　　初凝双手捂着胸口，不知所措：“魔尊恕罪，这小像并非是初凝损坏的，殿内漆黑，这幅画像突然自己掉了下来，初凝没有碰……”

　　她轻咬下唇：“这个对您很重要吗？初凝这就用术法修复。”

　　凤鸣看着勾引手段拙劣的初凝，忽然感觉她与年轻时候的鸢晏铎一点都不像了。

　　这小像是他与鸢晏铎成亲之时，寻了人间画师为他二人所画的。

　　他寻了三界罕有的琉璃来装。

　　一直放置在偏殿之中。

　　连鸢晏铎都不知道这小像保存的地方，说不是故意，怎么可能？

　　凤鸣不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