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面无血色地站在台上，绝望地摇头：“不！我没有撒谎！也没有造谣！我什么都没做过……”

　　她扭过头看向周时杰，眼神悲切：“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到看着她声名狼藉、被赶出部队，也无动于衷。

　　周时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情绪。

　　沉默半晌，却只说：“关于你篡改报道污蔑抹黑陈同志的事情，希望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

　　宋清兰绝望地后退了一步。

　　恍惚间，她突然看到路师长坐在台下！

　　路师长与宋司令关系很好，她与周时杰成婚时，就是路师长给他们盖章的！

　　她眼中重新亮起希冀，连忙上前：“路师长！我和周时杰的结婚……”

　　话未说完，路师长严肃地站起身：“宋清兰同志，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这话像一柄利剑穿透她的肺腑。

　　宋清兰将指尖掐入血肉，却感觉不到疼痛。

　　连当初的证婚人也不肯为她作证！

　　在场的人，都已经默认她有错……

　　宋清兰白着脸，眼眶红得要滴血一般，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像被人按进水里，台上的批评和台下的议论交织，她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原来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段婚姻，只有她一直苦苦支撑，还以为能有一天重新打动周时杰。

　　大会又持续了许久才结束，宋清兰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迎着各异的眼光麻木地走出会场。

　　周时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皱了皱眉。

　　宋清兰却没看他，直接回了家。

　　她拉开床头柜，拿起那张被她视若珍宝的结婚证。

　　鲜红的纸张，看起来格外讽刺。

　　宋清兰却仍是拿起来，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摩挲着两个并列的名字。

　　她想起之前的那个梦。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实已经脱离梦境。

　　但她却还是在一步步走向梦里的结局。

　　或许不管她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殊途同归”四个字。

　　“宋清兰，今天的事情……”

　　周时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穿着一身军装，依旧丰神俊朗。

　　可宋清兰再看他，心里却只有一片苦涩。

　　她轻声念着结婚证上的内容：“周时杰与宋清兰于1979年9月30日自愿结婚……”

　　自愿结婚。

　　周时杰薄唇紧抿，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宋清兰将手中的结婚证举到他面前，声音颤抖。

　　“周时杰，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所以你不愿意相信我，可是在婚前，我不知道你这么不愿意娶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你要是当时直接拒绝我，我又怎么可能强迫你？”

　　周时杰见她情绪激动，皱起眉：“你冷静点，先把结婚证放下……”

　　他说着，伸手就要将结婚证拿过来。

　　“不要！”宋清兰顿时警惕，慌张地收回手。

　　撕拉——

　　结婚证被撕成了两半！

第6章

　　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宋清兰攥着只剩一半的结婚证，眼睫一颤，泪珠砸落在地。

　　这结婚证，就跟她和周时杰的关系一样，破裂成两半。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要告诉她——

　　这就是不肯放手的下场！

　　周时杰的目光从手中破碎的结婚证移到宋清兰泪水满溢的一双眼上。

　　“宋清兰……”他皱起眉，脸上有些不自然，“结婚证损坏可以去补……”

　　“不用了。”宋清兰红着眼轻声打断。

　　结婚证损坏了可以补办，感情呢？心呢？

　　这场婚姻本就是她一厢情愿，如今她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转身，默默将那半张结婚证放回原处，不再理会他。

　　周时杰喉结滚了滚，留下一句：“宋司令到外地主持工作，等他回来之后，我陪你去跟他说明情况。”

　　他顿了顿：“在这之前，你先冷静一下，不要耍脾气。”

　　话落，他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宋清兰，顿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宋清兰只觉得讽刺，在周时杰看来，自己永远只是在耍大小姐脾气罢了。

　　大门关上的那刻，宋清兰仿佛浑身力气被抽空。

　　她靠着门板蜷坐在地上，痛哭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大门被人敲响。

　　会有谁来找她？周时杰吗？

　　门外的人还在敲门，宋清兰站起身开门：“你还要说什么……”

　　她的话音都堵在喉头。

　　陈夏夏目光在她通红的双眼上落了片刻，自顾自走进屋，四下打量着。

　　她笑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不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啊。”

　　语气里的嘲讽如刀刺进宋清兰的心。

　　她紧紧捏着门把手，皱起眉：“你来就是要说这个？”

　　“我是来替周团长送报告的。”陈夏夏说着，从腰间的挎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她。

　　那是她和周时杰的离婚报告，上面还有周时杰苍劲有力的签名。

　　宋清兰指尖颤抖，心口泛起绞痛。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周团长签好字，特意托我送来的，他说反正你们要离婚了，他不想再见到你。”

　　一字一句像长针狠狠刺进宋清兰的心里。

　　难怪他说要去找宋司令说明情况，原来是要说离婚的事。

　　他已经这么等不及了吗……

　　陈夏夏将怀中的笔递给她：“我要是你就直接签字了，还能保留一点体面。”

　　宋清兰指尖掐得发白，抬眸冷冷看着她：“这么着急要我签字，看来你自己也很清楚……”

　　“只要我一天不和他离婚，你就仍然是插足的第三者！”

　　陈夏夏被点破了心思，清秀的脸蓦地有些狰狞。

　　“可现在在大家眼里，你就是个死缠烂打不要脸的倒贴货！”

　　“报道和批评大会的事情只是一个警告，别以为你是司令女儿就了不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陈夏夏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宋清兰惨白着脸，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眼神却不自主的落在了周时杰的签名上。

　　心口的疼痛让她喘不上气。

　　她想起结婚前，宋司令对她说：“时杰是个好男人，把你交给他，爸爸放心！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只想看你幸福。”

　　周时杰确实是一个好男人，只是是对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好。

　　宋清兰眼眶盛满了泪水长长吐了口气，她有些想爸爸了。

　　她很小的时候，阿妈就去世了，是宋司令带大了她。

　　对她百般呵护，万分宠爱。

　　可自从她和周时杰结婚以后，她就很少回去看宋司令。

　　她总是担心被他看出自己和周时杰过得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好，也害怕自己总是回去，让周时杰不快。

　　不过现在，她不在乎那些了……

　　宋清兰当即收好行李，离开大院。

　　刚走到大院门口，就见宋司令的副官陆择急匆匆朝这边走过来。

　　宋清兰心头蓦地一沉，顿觉不好。

　　她连忙迎上前：“陆择，你怎么会来这里？”

　　陆择看到她，着急忙慌地说：“我正要来找你！”

　　“宋司令一回来就听说你被逐出部队的事，气得脑梗发作了！”

第7章

　　一时间，世界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手里的包脱手掉到地上，宋清兰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爸爸……”她什么都想不起，跌跌撞撞朝外奔去。

　　陆择连忙将她拉上车，带着她朝卫生院去。

　　路上，陆择声音沙哑地解释：“司令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刚刚情绪一激动，就晕了过去。”

　　“不过他现在正在卫生院抢救，你也不要太担心。”

　　宋清兰紧紧攥着手，眼泪止不住地淌。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就不会晕倒了……”

　　是她太没用了，总是让爸爸担心，甚至连自己和周时杰的感情都处理不好……

　　懊悔和自责糅杂在胸口，让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病房里。

　　宋司令已经昏迷了三天。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面容沧桑。

　　宋清兰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握着他粗糙的手，看着他头上的白发，泪眼婆娑。

　　“爸爸……”

　　每次看到宋司令的皱纹和白发，她都心疼得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