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回应，助理站在一旁忐忑不安。

裴致远望着眼前响着急救信号的救护车从眼前一闪而过，心口莫名一痛。

直到救护车远去，那嘀嘀嘀的急救声还回荡在耳中。

“裴总，裴总？”

听到助理的呼喊，裴致远才从复杂的情绪里抽离。

见他没上车的举动，助理继续问：“咱们还去……”

话未说完，裴致远就直接打断，闷闷道：“你打个车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完，也不管怔住的助理，直接坐上副驾驶，一脚油门左转，掉头。

动作流畅又迅速。

……

帝都私人会所，303号包厢。

裴致远出现时，包厢里众人都惊讶了，他大步走了进去，在沙发一角落坐。

这间包厢是京圈少爷们的聚集所，平常裴致远都很少过来。

更何况还是今日——

这时，好友萧烨磊站起身来到裴致远身边，手搭在男人的肩上，恭喜道。

“兄弟，恭喜你得偿所愿了，沈涵苏死了，妗妗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

裴致远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无比烦躁。

“什么死？怎么连你也相信沈涵苏的把戏！”

说完，不以为然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可众人的神色皆是错愕。

“来来来，继续喝啊，我一来你们都停下来干嘛？”

他又倒了一杯酒，正要再次一饮而尽时，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同一个号码——

裴致远胸腔里的烦闷已经递到了嗓子眼，对着划开的手机就是大吼——

“沈涵苏，你别再演戏了，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可是下一秒，却还是听到了一模一样的话：“裴先生，沈涵苏的确死了，请你来做笔录。”

第11章

听到这话，裴致远才放下酒杯。

虽然依旧不相信沈涵苏死了，可这次的确看清了来电显示的地址是警察局。

“沈涵苏真死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

很快，众人散去，包厢里只剩下了萧烨磊和裴致远两人。

而裴致远迟迟没有起身的动作，一双深邃的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这一刻，萧烨磊才看懂了裴致远。

他并没有表现中那般讨厌沈涵苏。

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害怕，一丝逃避，一丝不敢面对。

“致远，你……”萧烨磊刚要开口说点什么，裴致远却霍然站起身。

看着男人快速离开的背影，他收回嘴，叹了口气后，又把刚才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何必去点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萧烨磊靠在沙发上，望向那盏繁华的水晶灯，耀眼的好似一个女孩的笑脸。

……

半个小时后，裴致远赶到了警察局。

代驾将车钥匙还给他后便下了车，可裴致远却坐在车上迟迟没有动作。

“我在做什么？”

“沈涵苏害死了妗妗，本来就该死，他来警察局做什么笔录？”

“简直荒唐！”

想到这，裴致远打算叫回代驾，这时，一名年轻警察却朝他走过来，对他说——

“裴先生，您来了，我来带您进去。”

“好。”

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沈涵苏的死状，不是亲眼所言，又怎能畅快。

裴致远一路跟着警察来到了停尸间。

却没想到门口，看到了站在那的沈明珠。

见到来人，沈明珠立马跑到男人面前，嘤嘤抽泣：“致远哥哥，他们说涵苏姐姐死了。”

“你告诉明珠，这不是真的？对吗。”

她的眼泪有黄豆般大小，很难让人不相信她不是真的伤心。

除了，沈涵苏本人。

是的，此刻，沈涵苏可以看到两人，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却没法触摸他们。

她将目光转向裴致远。

期盼着，他会不会难过？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可裴致远冷静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哪怕只剩一缕魂魄，沈涵苏还是能够感到心痛，似是被捏碎。

“真是可悲啊，都死了，还乞求你会有半点在乎我。”

裴致远走进停尸间，目光停留在白布上，声音依旧不冷不热：“这就是沈涵苏？”

被问的警察先是一愣，随后才点头。

没有犹豫，他掀开了白布——

黏糊的头发，发白的面容，渗血的手腕……

“啊——”

沈明珠大叫一声，又趁着机会躲进了裴致远的怀里。

“涵苏姐姐死的好惨啊……”

惨？可不就是惨。

她亲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任凭鲜血流淌，感受着死亡一点一点来临。

可这样的痛比起之前的那些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死、能让她解脱。

死、能让你们所有人都快乐。

想到这，沈涵苏下意识转眸看裴致远，果然，心随着他勾起的嘴角，再次碎了一地。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走了，可是让爸妈以后怎么过啊……”

屋内，沈明珠的哭泣声还在继续，可沈涵苏已经麻木了。

她看着做戏的沈明珠，平静的裴致远，觉得这一生真的糟糕极了。

老天爷啊，带她走吧，就算只是一缕魂魄，她都不想再呆在这个世上。

沈涵苏没再停留，朝着门口走去。

可脚刚踏出去一步，就被弹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搞清楚原由，身后便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有什么可难过的，也不必告诉你爸妈，让她做一个孤魂野鬼就好。”

第12章

彼时，耳边突然也回荡起一个空洞的声音。

“孤魂野鬼者，无法转世。”

沈涵苏发笑，笑声又苦又涩，连自己听着都觉得悲凉。

裴致远，你真的够狠！

可是她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呢？

在世时，没法反抗。

如今只剩一缕魂魄，更是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裴致远面无表情穿过自己的身体走了出去。

而屋内的沈明珠都错愕了，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只是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抹得意。

对着沈涵苏的遗体，压低着嗓子叫嚣：“姐姐，你怪不得别人啊。”

见状，年轻警察有些震惊，但这是人家的私事也不便多嘴。

“请等一下，裴先生。”

只是为了例行公事叫住裴致远。

然而，裴致远却没给这个年轻警察说完话的机会，语气是一贯的凌冽。

“沈涵苏与我无半分关系，自杀也并不知情。”

“你们要是还有任何问题，就请联系我的助理。”

说完，也不管对方要说什么，径直走出了警察局。

身后，年轻警察张了张嘴，最终还没有开口，的确没有实际证据，只能再自己去查了。

沈明珠连忙追上去，娇声喊着：“致远哥哥……”

裴致远眉头微蹙，将车钥匙又重新扔给待驾手中，命令道：“开车。”

劳斯莱斯飞快驶入车道，留给沈明珠的只剩一道尾气。

此刻，女人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尴尬。

而年轻警察也追上了她，询问道：“沈小姐，沈涵苏女士的死亡单，需要您这边签字，还有她的遗体，您想如何处理……”

“不是都说了，不要了。”

沈明珠不耐的回着，然后就来到自己的小粉车前，钻了进去。

留给身后人的又是一道尾气。

年轻警察看着这一大家子奇怪的人，不由的有些生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个冷血，一个无情，这是亲人吗？”

这时，一名年纪阅历长的警察来到年轻警察身边，说道：“tຊ小胡，进去吧，他们本来就是不是死者的亲人。”

“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叹息一声，没说，只是转身走了进去。

“那死者怎么办？真要被当做一名无名无姓的人吗？可她明明有名字，有亲人啊！”

年长的警察脚步一顿，随后才回：“等明日吧。”

沈涵苏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就连陌生人都流露出对她的关心，可是身为她的家人，却没有人去管她的死活。

他们都巴不得她死了。

不，他们是连她死了都不在乎。

沈涵苏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抱着头，跌落在墙上，看着窗外那一丁点的月光。

无声的流着泪。

……

从警局出来后的裴致远又回到了私人会所。

没料到，萧烨磊居然还在。

同样的，萧烨磊也愣住裴致远居然回来了。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说出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确定了，死了，真的死了。”

接着，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只是不停喝着酒。

一杯接着一杯，没人知道他是因为高兴，还是想要麻痹自己。

第13章

‘叮当！’

萧烨磊也二话不说与裴致远碰着酒杯。

或许有些话，有些人，都在回忆里，都在酒里。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久，总之裴致远觉得很是自由，也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