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声音是加工处理过的，似男非女，带着强烈的电流声，以至于像柳意这种对陆月棠身上发生的事还不够熟悉的人来说，他听感并不完整。
　　那人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柳意眨了两下眼睛，偏头看向身边嘴唇已经咬得泛白的陆月棠：“找到谁？小什么？”
　　是周南渊吗？他明明就在跟踪我，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给我打个电话？
　　是想看我害怕……？还是又有什么别的目的？
　　“喂。”柳意的手在陆月棠面前晃了晃。
　　陆月棠回过神来，下意识又往四周张望。
　　柳意也跟着她看了两眼，见她依旧魂不舍守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这不是能在高铁上侃侃而谈的话题，解释清楚也很繁琐。陆月棠神色复杂地看了柳意一眼，说道：“我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柳意迟疑地点点头，目光一直注视着陆月棠的背影行至车厢中段的位置。
　　陆月棠接了一捧凉水，扑在自己脸上。冷意入侵大脑，她觉得内心舒缓了不少。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尽管没有化妆，但因为平常注重保养皮肤而足够白皙透亮。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了，眼下泛着乌青，和“女艺人”三个字相差甚远。
　　蒋知昱的死有蹊跷，陆月棠怀疑的冯玲和陈恩煦又接连死亡，现在周南渊明晃晃地跟踪自己却不动手……
　　水滴顺着发丝滑落在领口，陆月棠垂下眼眸，扯了两张纸巾想要擦擦水渍。
　　猛地，她被人撞了一下，力道很轻，像是在跟她闹着玩似的。
　　但因为猝不及防，她被撞得双手都撑在了洗手台上。
　　陆月棠偏头向那道身影望去——黑衣连帽，他果然也上了这辆高铁。
　　他头也没回，只径直往前走，似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撞到人了。
　　陆月棠莫名有股冲动，她面朝连帽衣男，刚一迈步，隐约中感觉到裤子口袋里多了个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张对折了好几次的稿纸，陆月棠展开来看，只看到一句话：
　　别让他牵你的手。
　　再一抬头，身影又消失了。
　　陆月棠只能将怒气发在这张纸上，撕成好几块，最后揉成一团塞进垃圾箱里。
　　她脚步虚浮地往柳意的方向走，远远看见他合着双眼，偏头倚靠在窗户上。
　　柳意？！
　　联想到刚刚从身后走过去的周南渊，陆瑾心神俱震，两步并作一步地朝柳意冲了过去。
　　“柳意！”
　　她体重很轻，却是在寂静的车厢中跑出如雷的巨响。
　　陆月棠冲到柳意身边，双手捧起他的脸，连带着柳意的身体都因她而颤抖。
　　柳意耸了耸眉，哼了一声，似是在对晃醒他的陆月棠心有不满。
　　“你干嘛？”他揉了揉眼睛，“我补觉呢，昨晚我也没睡好，你后半夜在磨牙你知不知道。”
　　陆月棠怔愣一瞬，有些尴尬地松开了他。
　　“谁叫你睡得那么香，跟死人一样。”陆月棠坐回到他的对面。
　　柳意也懒得跟她斗嘴，再次合上眼。
　　剧烈跳动的心脏缓和了好久才逐渐平静下来，陆月棠那一刻是真的很害怕柳意因为自己而死。
　　她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眼前浮现出那晚公馆烧透半边天的大火。
　　直至窗户上的自己身边，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