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丝毫不作伪，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注视的人是他的爱人。

　　沈知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怎么累成这样，”顾淮枫笑着说，“你的车呢？”

　　凌悦薇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顿时和傻了一般，半晌没能说出话。

　　顾淮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边的店员也都捂着嘴笑了。

　　“路口堵车，我等不及跑过来的，”凌悦薇握住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你穿这身真的太好看了，像我小时候就会梦到的白马王子那样。”

　　“知道啦，”顾淮枫脸被她夸得有些发烫，笑盈盈地说，“那就这身吗？”

　　“不不，”凌悦薇摇头，“这个你应该会觉得太夸张了吧，我们再看看好吗？还是你喜欢这个？”

　　她的目光简直写着恋恋不舍，可还是在替顾淮枫着想，一时间他心软得要化了，只好说：“如果你很喜欢，重点也没关系，我是你的新郎啊。”

　　这氛围实在是太过于浓情蜜意，连店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夸赞道：“二位感情真好。”

　　凌悦薇正打算再去看看别的款式，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这才看到沈知意。

　　她的笑容从脸上淡了下来，从前关系不错的朋友已然有了针锋相对的模样。

　　“恭喜，”沈知意的声音很冷淡，“不知道凌总还有得一手挖墙脚的好功夫啊。”

　　这甚至说不上冷嘲热讽，更像是明晃晃的挑衅，凌悦薇笑了笑：“还得谢谢沈总割爱。”

　　轻飘飘一句话，气得沈知意攥紧了手上的报表，她的面容阴鸷：“看来还是凌氏的日子过得有够清闲的。”

　　凌悦薇就知道自家公司是沈知意搞的鬼，冷笑一声不再答话，和顾淮枫选起了婚纱。

　　她早就做好被沈知意报复的准备，如果出这么点事就害怕的话，也没必要去和顾淮枫在一起。

　　顾淮枫还是有些担心。

　　“真的没关系吗？”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沈知意……”

　　她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只是顾淮枫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九年时间沈知意都对他不闻不问，现在却主动来接近甚至表现出一副势必要争夺他的样子。

　　占有欲作祟？还是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

　　但无论如何，顾淮枫都觉得自己没有搭理她的必要了。

　　九年前的顾淮枫怀揣着满腔爱意站在沈知意身边，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得到她的垂怜，可是这么长的时光只像是一把割肉的钝刀子，将他的心意一点点剜了个干净。

　　不像爱，像被嫌弃的腐肉，不被需要的一切存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直到ȵ ɱ ʑ ȴ凌悦薇握住了他的手，才把他从那窒息感中救了出来，他亦紧紧回握，对视时看见彼此眼中温柔的安慰。

　　“不要担心，”凌悦薇认真地说，“有我在。”

　　他眼眶一热，点了点头。

　　怎么能不爱上凌悦薇呢，顾淮枫不知道，她就像冬日悬在头顶的正午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

第二十二章

　　沈知意还是起身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在这里待下去，顾淮枫要结婚了，但是新娘不会是她，她只是一个被宴请的宾客。

　　那些对凌悦薇抛出的威胁的话语，就像刺猬在走投无路时竖起的尖刺，哪怕成功把凌家掰倒了又如何？企业还能成立千千万万个，可顾淮枫……

　　这世上只有一个那么好的顾淮枫了。

　　身旁的季慕白也在沉默着，车厢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他看着远处红灯熄灭，绿灯亮起，有些出神地喃喃道：“沈知意，顾淮枫爱了你九年。”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沈知意没有说话，透过内视镜看他的脸，年轻的，饱满的胶原蛋白让他看上去还像一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当年的顾淮枫也是如此。

　　但他聪明，勇敢，果断，直到见到笨手笨脚的季慕白，沈知意才知道，原来那样的坚韧和执着不是常态，更多人应该像季慕白这样。

　　“九年后，我会变成这样吗？我也会像他一样被你当做没用的东西扔掉吗？”

　　“不，或许我还没办法呆这么久。”

　　他自言自语着，声音渐渐小了，车厢内又重归于寂静。

　　顾淮枫最后订了一套礼服，极为高挑优雅，他就长得不错，和季慕白的年轻稚嫩不同，时间终究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更显温润端方。

　　凌悦薇久久看着自己的新郎，眼眶竟然泛红了。

　　“哭什么。”顾淮枫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她的眼眶，高大的身体把她揽进怀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谢谢上头赐给我一个顾淮枫，”凌悦薇嘟囔道，“我要找机会去还愿。”

　　顾淮枫一怔，但凌悦薇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他便没有追问更多。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向对方诉说自己的秘密，没必要急于一时。

　　在拟定宾客的时候，顾淮枫却没有能够宴请的人，这让他恍惚了很久。这么多年的时间，他就像一颗只会围绕着沈知意旋转的卫星，甚至腾不出时间去交朋友。

　　凌悦薇看出了他的失神，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低声哄道：“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顾淮枫，以后你只会越来越幸福。”

　　顾淮枫冲她笑，

　　他早些年执意从家里出来，和父母早就断了联系，为了能够在沈知意身边立住脚跟，顾淮枫一咬牙，连家乡都弃之不顾。

　　爸妈根本不会担心这个儿子是死是活，顾淮枫也没有请他们的意思。

　　但很快，他接到一个电话。

　　“淮枫哥，”电话那头的大男生笑声爽朗天真，“我辞职啦！”

　　顾淮枫一怔。

　　“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吃一顿饭？”

　　顾淮枫对季慕白并不排斥，他的工作能力的确弱了些，但是个很善良的人，虽然没有兴趣和前任的现任纠缠，但他能听出来季慕白语气中暗含的不对劲。

　　还是去一趟吧，他叹了口气，和凌悦薇说了这事，对方摆摆手：“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吃饭的地方约在一家价格平易近人的馆子，顾淮枫没想到他会看见这样一个季慕白。

　　他平日都会认真打理好的头发有些乱，眼眶红红肿肿的，见到他时却仍然扬起一个笑。

　　“慕白，出什么事了吗？”

　　这样一句简单的问候，却让季慕白崩溃大哭起来。

第二十三章

　　那天在礼服店碰见顾淮枫没多久，季慕白就去同事间认真了解了这位已经离职的前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