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是我，我又不是我，因为我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像曾经的我、或者比我处境更加艰难的女性，我想拍属于女性的电影，想让世界听见女性的声音。”

这是江润禾第一次叫桑月姐姐。

也是她第一次露出这么坚定、认真的目光。

“我相信你。”

桑月再次拥抱住了江润禾。

她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

打碎自我、重铸自我的过程是很难的。

尤其是像江润禾这样受封建思想迫害多年的女孩。

“姐，这小男孩是喜欢你吧？”

程季一刚刚腼腆拘谨地坐下，江润禾就冲洗水果的桑月挤眉弄眼。

“这么明显？”桑月塞了一个草莓到江润禾口中。

江润禾一面嚼一面口齿不清：“简直不要再明显了，他一进来眼珠子都要黏你身上了。”

“等下别逗他，他脸皮薄。”

桑月感觉好笑的同时忍不住叮嘱。

唉！程季一真是！偷偷藏不住的十八岁少年心事。

“哎呀，你这就护上啦？”

江润禾亲昵地揽住桑月脖颈，揶揄。

“少来。”桑月用手臂很轻地碰了一下江润禾的小腹。

有时候人太熟了也不行。

把果盘端到客厅时，江父江母正拉着程季一嘘寒问暖。

不外乎是些：“小程，你喜欢吃什么菜呀？有没有忌口。”

“现在租房的话有没有什么难处？”……

诸如此类的问题。

见桑月出来，程季一立马向她投来求助的目光。

桑月忍俊不禁：“爸妈，你们就别问他了，他都快冒烟了。”

听到这话，程季一原本通红的耳朵尖更红了。

“马上新年要倒数了，我们一起包饺子吧？”

这是桑月和江润禾在21世纪过的第一个新年。

也是程季一感受到“家”的第一个新年。

江润禾手巧，包出来的饺子个个漂亮又晶莹剔透。

反观桑月和程季一。

一个是天生手笨，一个是心不在此。

一下锅就通通露了馅。

“没关系，当加餐咯，肉汤喝它三大碗！”

江润禾安慰。

桑月和程季一相视一笑。

“那你喝光！”

江润禾大吃一惊，指着自己：“我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叫苦不迭：“爸妈，你们看看姐姐啊，我好心没好报！”

江父江母笑着安慰。

小四合院里顿时充满欢声笑语。

吃饺子时，桑月给江润禾、程季一两个人各夹了一个。

“润禾，季一，新年快乐。”

“谢谢姐姐。”

程季一和江润禾异口同声。

然后，两个人同时咬到硬币。

一起看向桑月时，只见她弯着眼笑起来。

“祝你们两个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第27章

白玄徽不知在混沌里走了多久。

在看到一道白光后，他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哪怕是死，也总比一直在虚无中摸索好。

可是穿过这道白光，白玄徽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粉身碎骨。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幢幢高楼大厦。

路上行人的穿着和最近这些时日梦中之人所穿并无二致。

身着龙袍的他混在其中反而是个异类。

“你好，请问你是拍戏的吗？”

几个穿着制服短裙的高中女生鼓起勇气上前询问。

原因无他。

白玄徽长得实在太帅了。

有点像天涯四美中的建模脸。

剑眉星目，宽肩窄腰，九头身。

“什么是拍戏？”白玄徽有些迷茫。

这么多天的古怪虽然让他意识到眼前的世界也许比自己的世界更先进、更超前。

但他还是弄不明白目前的状况。

而且他也依旧感觉到冒犯。

他贵为天子，这几个女子怎么能不对他行跪拜之礼？

而且身为女子，怎能穿着如此暴露，简直不知廉耻！

“嗯……不好意思，当我们没问。”

女孩们见白玄徽神色变幻莫测，顿时警惕起来，迅速结束搭讪。

“长得好看，但看起来脑子不大好，而且什么正常人会在夏天穿这么厚啊？”

女孩们的窃窃私语一字不差地传进白玄徽耳朵。

是的，现在是2027年的夏天。

距离桑月、江润禾以及程季一一起度过的新年已经过去整整三年。

白玄徽沿着人行道走了一会就满头大汗。

可是从小所受的礼仪规范不允许他脱下外袍，更别说衣冠不整、敞胸漏乳了。

直到路过一个商场，感到商场里的丝丝冷气后，白玄徽才感觉好受了些。

而抬头时，他看到巨大无比的电子屏幕上是一张熟悉的脸。

——江润禾！

“禾儿！”

白玄徽不禁喊出声。

周围的人对他投去不明所以的一眼。

江润禾是今年首都大学生电影节最佳DV长片奖和最佳剧情片奖的得主。

她的获奖作品叫《我也不太了解她》。

是围绕着代孕、妇女拐卖、生育问题、deepfake（人工智能模仿人脸）、离婚冷静期、职场等女性隐形的弱势为主题拍摄的。

剧本创作是桑月。

这么多年，她在各个世界穿梭，关于女性的各种困境她感同身受的最多。

“我是导演，我姐姐担任了我的编剧，我们的初衷是希望这个世界充满女性力量！”

电子大屏上滚动着江润禾在获奖后的感言。

白玄徽望着她，感觉她变了好多。

那个世界的江润禾很瘦，苍白的、病弱的，犹如一株纤弱的菟丝花。

她总是怯弱，总是需要白玄徽的保护。

可现在的江润禾，她并不白皙，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可她神采飞扬，眼睛里充满着势在必得的野心。

而且……

桑月，是那个死掉的桑月吗？

白玄徽愈加迷茫了。

桑月没有死，江润禾也不是失踪。

她们只是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白玄徽忍不住环顾四周。

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建筑物一幢比一幢高。

有些甚至看不到顶端在哪里。

路上有三两成群的女子，她们穿得或多或少，胖瘦不一。

但她们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当然也有些匆匆而过的男子。

他们好似真的一同享受着这个世界。

白玄徽不由攥紧了掌心。

这是百年后，还是千年后呢？

王朝不存在了、皇权不存在了、以男子唯尊的父权社会不存在了。

那么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第28章

与此同时，在横店影视城兢兢业业的江润禾、以及在工作室搞室内设计的桑月不约而同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不会是热感冒吧？”江润禾灌了一大口广东凉茶。

“肯定是空调温度太低了。”桑月在一堆图纸找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往上调了三度。

20度，适合年轻人的温度。

“叮铃铃。”

工作室门口的贝壳风铃响起来。

是有人在按门铃。

“贝斯提亚，帮我看看是谁，是朋友的话请帮我开门。”

桑月头也不抬，直接唤醒了智能机器人贝斯提亚。

“是我。”

还不等贝斯提亚去查看情况，程季一已经走了进来。

三年前他凭南京市理科状元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的机械工程系。

贝斯提亚就是程季一在大二时研究制作的智能机器人。

是初代，但是一直更新的一代。

也是唯一只属于桑月的贝斯提亚。

“你明明可以输指纹，干嘛还按门铃？”

桑月抬头看了程季一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继续作业。

“想要姐姐出来接我，但等了一会姐姐没来，只好自己开门进来。”

程季一把买好的奶茶放到桌面上，语调可怜巴巴。

“你都没有等30秒。”

把画好的图纸发到工作群，桑月毫不留情地戳破。

“我想见姐姐，30秒都等不及呀。”

趁桑月专心对付奶茶的空隙，程季一捏住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按摩起来。

“贝斯提亚说你通宵了，这个项目这么急吗？”

桑月边嚼珍珠边道：“一半一半，主要是她给的多。”

“你都不知道，她给了整整七位数！”她眉飞色舞地补充。

程季一看着桑月财迷的样子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