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阙行姜婼小说在线阅读-小说(徐阙行姜婼)免费观看
迟儿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要我抱。
他埋在我发间,用了极小的声音道:“滴血认亲,是不能,还是娘亲舍不得?”
我心头骇然。
我知道迟儿聪慧,却想不到他懂得这样多。
我闭了闭眼:“可以验,是娘亲不愿。你刚遭Ṗṁ遇这些,娘亲舍不得。”
迟儿说:“那便没事。不过针扎一下,我不怕。”
我定了定神,对众人说:“去请宗族长老。把阿萝也带过来。”
裴曜怒喝:“此事和阿萝有何干系?”
一时间,我竟然想笑。
迫不及待要将私通罪名扣在我头上的是谁?
在我的坚持下,阿萝到底被人带了过来。
她看着我的目光,满是恨意和恐惧。
宗族长老们虽然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很丢人,却也还是对我道:“世子妃,请吧。”
银针扎破了迟儿的指尖,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裴曜死死盯着盘中的两滴血。
他说:“姜婼,他若真不是我的,我绝不放过你。”
阿萝道:“我早说了,姜婼她一直在戏耍你!”
片刻后,两血相融。
第十二章
阿萝尖声道:“不对,这不对!肯定是哪里有问题,或许是水有问题!或许是姜婼买通了宗族长老!”
长老们气得胡子乱抖:“胡说八道!”
我一挥手,便来了一群人将阿萝制住。
裴曜目眦尽裂:“姜婼,你干什么!让人放开她!”
我说:“阿萝不敬正室,屡次污蔑于我,甚至伙同奶娘谋害族中嫡子,依长老们看,该如何处置?”
宗族长老们被迫参与了这一场闹剧,本就不耐烦。
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之后,便道:“世子妃是苦主,如何惩罚当然由你定。只是我们都觉得,这样的人着实留不得了。”
阿萝脸色惨白。
她尖声叫道:“裴曜,裴郎!你说了会护着我的,你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欺侮我!”
我说:“他护得住你吗?”
我看向裴曜:“你知道你的世子之位怎么来的吗?”
裴曜厉声道:“你住口!”
我当然不听他的。
我说:“这些年,我对你真的很好,你对我如何轻贱,我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所以你大抵是忘了,你第一次对我动手的时候,若不是我拦着,姜家已经要了你的命。
“我的父亲是当朝一品,母亲是望族之后,更有一个在宫中盛宠不衰的贵妃表姐。当年若不是我看上了你,若不是凭你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庶子,能被迁到正头夫人名下,成为裴侯的世子?”
裴曜的神情一片空白。
片刻后他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是我先当了世子,你才中意我的。”
我说:“是姜家先给侯府递了话,侯府才抬了你的身份。”
裴曜整个人瘫软下去。
阿萝撕心裂肺道:“裴曜!救我!”
裴曜哑声道:“姜婼,求你求求你。别伤害她。别让我讨厌你。”
我在乎吗?
我说:“给我把她活剐了。你们下不去手,就我亲自来。”
按住阿萝的那批人立刻抽了刀。
宗族长老们也觉得此举残忍,却不好说什么,只皱了脸转到一旁。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裴曜红着眼,突然一跃而起,竟一把抓过毫无防备的迟儿。
袖中刀滑出,刀尖在迟儿的左眼前方。
他的声音颤抖,嘴唇颤抖,手亦颤抖:“放她走。”
第十三章
虎毒尚不食子。
我着实没想到裴曜能做到这样。
裴曜道:“这是我儿子,我当然舍不得杀。但你如果不放阿萝走,我就刺瞎他的眼睛。”
迟儿瞪大眼睛盯着刀尖,很快眼中盈满了泪。
我说:“别怕,娘不会让人伤你。”
裴曜嘶声道:“阿萝,跑!”
阿萝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裴曜怒吼:“不许追!”
“没人追,”我说,“把刀放下。放下吧,她没事了。我不动她。”
迟儿的眼泪滚落下来,人却一动都不敢动。
“一刻钟以后,”裴曜的手不松,脸上露出一种痴痴的、有些癫狂的笑容,“一刻钟以后她一定跑远了,她安全了,我才会放手。”
“好,”我温和道,掌心摊开,“你看,我没有派任何人出去。我就在这里,我和你一起等。”
一刻钟以后,裴曜在我的诱哄下颤巍巍放下了刀。
迟儿扑进我怀里。
他哭得呜呜咽咽,很是委屈,边哭却边对我说对不起。
“都是迟儿不好,害娘亲只能把坏人放走。”
我抱着迟儿远离裴曜。
“怎么会是迟儿不好呢,”我说,“迟儿这样冷静,娘亲都没想到。迟儿是娘亲的骄傲。”
迟儿在我肩头抽抽噎噎。
他说:“娘亲,我是真的不认他了。”
“我知道。”我说。
本也不需要认。
若没有我默许,迟儿怎会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叫过裴曜一声爹爹。
他不配。我知道的,他不配。
阿萝走后,裴曜失魂落魄。
他每日喝得烂醉。
我去给他送汤。
他喃喃道:“姜婼,你真是狠毒。阿萝被你害得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她该过得多苦?”
我没有生气。
我说:“夫君不久后又要出征了。养好身子,别胡闹。”
我一勺一勺喂他喝汤。
裴曜醉得厉害,有些抗拒。
汤水流到他的下巴上。
我神色温和,手却坚定地一直喂,一直喂。
没过多久,裴曜的眼神变得有些空茫。
我说:“裴曜,阿萝在哪里?”
他说:“城南的宅子里。我把姜婼嫁妆里的田产卖了,给阿萝买了宅子。”
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很好。”
药效起作用了。
但区区一个阿萝,其实不值得我这么做。
我疑心的是别的。
我靠近他,很小声很小声地问:“裴昭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名字是侯府的禁忌。
所有人都不准提。
第十四章
裴曜眼里现出极大的惊恐,久久不退。
他似乎是怕这个名字。
片刻后,他又慢吞吞地想起了什么,惊恐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心满意足的微笑。
“裴昭啊,”他哑声道,“我杀的。”
我神情恍惚地从侯府走出来。
嬷嬷有些担忧道:“世子妃,夜深了,老奴为您掌灯吧。”
“不必跟着。”我说。
我提着裙子走过寂寥街巷。
走过汩汩的河和干枯的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跑了起来。
夜风凛冽。
冷到了